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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烈扬
要说三孝子，必须先从他们的父亲孙燧说起。忠烈公孙燧（1460—1519）是古代余姚爱国主义精神的代表人物，是开创孙家境“一门三孝子、五代九尚书”的老祖宗。他是余姚横河孙家境人（1979年起划归慈溪县辖），先祖乐安人，十七世祖岳，号清廉，后唐明宗时为三司使招讨大将军，从睦州（今建德市）迁余姚孙家境，卒葬余姚。十世祖应时，天才显异，入太学，从陆九渊悟存心养性之学，与朱熹一见定交，友善议论往复，倡道学于东南，是声名远播的一代宗师。登南宋淳熙乙未进士，曾任黄岩县尉，邵武军通判，承议郎等官职。有文集行世，钦入四库全书，卒葬余姚，入孔子庙。孙燧为明弘治六年进士，历任刑部主事、福建按察使、河南布政使等官职，以才节著称，政誉甚好。正德十年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巡抚江西。南昌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后裔宁王朱宸濠的封地，时逢宁王图谋作乱，孙燧忠于朝庭，为了祖国的统一，避免战乱，使人民安居乐业，不愿与宁王苟合，把生死置之度外，以“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严斥宁王，结果在正德十四年六月十四日孙燧和按察副使许逵被宁王杀害。由于他在巡抚江西的四年中，七次上奏宁王叛迹，积极做好了应对叛乱的各种措施，使得叛乱迅速被平定。平叛功臣王阳明认为此次事件中，孙燧应得首功。世宗接位后，追赠孙燧为礼部尚书，谥忠烈，祠祀南昌。此后在省城杭州涌金门外西湖之滨、郡城绍兴卧龙山、县城龙泉山都先后建祠堂春秋祭享孙燧公，并分别由大学士谢迁、吕本、雷礼、黄芳等撰文立碑永祀。“忠烈公”之名从此万人敬仰，流芳百世，成为余姚人的先贤。
忠烈公孙燧有孙堪、孙墀、孙升三个儿子，当孙燧在南昌骂贼不屈伏节被害的噩耗传到家乡余姚，兄弟三人叩地嚎天，五内崩裂，在父亲灵位前悲痛欲绝，发誓一定要为父报仇，说“父能死忠，儿岂不能死孝哉”，长兄孙堪即誓操刀赴难，孙墀孙升请求同行，孙堪说，母夫人哀苦甚惫，两弟且留看数日慰告母夫人，再行起程。孙堪至江西时，提督南赣军务，都御史王阳明，吉安太守伍文定，率兵勤王，逆贼宸濠已被关押在囚车，堪就到了父亲殡所灵枢前触地痛哭不已，更治棺殓，见先父面颜若生，又大哭，以至伤心的昏死过去，苏醒后他的双耳就失聪了。王阳明在悼唁孙燧的文中说“公为忠臣，公之令子为孝子”。在王阳明派人护送下，兄弟三人扶灵枢还乡，入中堂朝夕泣奠。择地安葬于姚江边丈亭龙南村应王的龙山南麓。兄弟三人在父亲墓旁搭草屋，蔬食水饮，足迹不履城市。为父亲守墓三年。有灵芝一茎九葩者数本产墓上，人以为孝感所至。守墓三年后又以父死难墨哀三年。守丧期满，世宗接位，追赠孙燧为礼部尚书，谥忠烈，祠祀南昌。又赐祭葬，遣工部进士李翔治葬。孙堪哭着对二位弟弟说，我辈父死时去江西赴难，想以死尽孝，现在父亲的忠节已传扬天下，而母夫人犹在堂，再不能因悲愤而自废，我们要继承先父的遗志报效国家。孙升痛恨宁王害死父亲，终身不写宁字，也不写寿字文。兄弟三人对其父在宸濠谋叛时抗节被特戕事绩，依据制诰、碑状等原始文献合编了《忠烈编》一书，现有一册珍藏于宁波天一阁藏书楼。（明嘉靖三十年刻本一卷，编号868）。此书对研究平定宸濠史事是一本极为有价值的著作。
兄弟三人事母之孝，为世人至最。他们相继在京任职，共迎母亲就养京城官邸二十余年，每次退朝回家，三兄弟带着各自的子女在老太夫人面前做游戏，让她开心，不知怎的，有时老太太发起牢骚或诃责，兄弟三人必定长跪在地，请求母亲原谅。每当父亲忌日，老太夫人哭得伤心，兄弟三人则带领全家身着素服一同哭祭。长兄孙堪生性刚强，但侍奉母亲却柔声悦色，殷勤备至。癸丑年（1553）四月，母亲病重，孙墀以展扫祠墓得请先归余姚老家。孙堪和孙升兄弟二人衣不解带，日夜看护，躬进汤药，五月五日，母亲病逝，享年92岁。兄弟二人悲哀恸哭，素食水饮，一如丧父。此年孙堪已72岁，亲友劝其节哀，堪仍要从礼不听。他们向皇帝告假回乡葬母。皇帝批准了他们的请求，并赐给车马船只和驿站使用。堪、升兄弟二人扶母亲灵枢至故乡的途中，孙墀闻讣奔丧自余姚至淮口，在舟中痛哭母亲。九月十五日船行至杭州北关，由于长途跋涉，劳累不堪的孙堪终于倒在母亲的灵枢边，再也没有醒来。孙墀和孙升共扶母亲和长兄的灵枢归余姚，朝夕泣奠，后葬母于龙山孙燧公合墓。葬兄孙堪于横河烛湖油车岭东窑湖山墓地。
皇帝闻孙堪逝世，谕祭文曰“始以痛父危难而捐躯莫及耳遂失聪兹复哀母劬劳而扶榇过伤身因殒绝秉忠笃孝济美象贤宜锡褒崇风示阁里”。吾乡三尺童子都称孙堪为孝子，巡按浙江御史赵炳然行部至姚采与论特疏于朝。朝庭就旌表孙堪为孝子，世人称他们兄弟三人为三孝子。并在余姚龙泉山南忠烈祠西建立三孝子祠。祀忠烈公的三个儿子都督堪、尚宝卿墀、文恪升。该祠清咸丰十一年毁于兵灾，同治初，孙氏后裔建复，光绪版余姚县志注明案祠列入防护录（文物保护点）。
三孝子誉满海内，忠孝双全，文武兼备，是余姚人的先贤，余姚人的骄傲，余姚人学习的榜样。
大孝子孙堪，字志键，号伯泉（1482-1553），为诸生，能文，有膂力，善骑射，嘉靖四年（1519）承父萌为锦衣卫百户，后升为千户，嘉靖丙戌（1526）在全国武举考试中名列第一，即武状元。此科共取武进士50名，赐宴兵部，并由大学士费宏（成化二十三年文状元）主持会试宴，场面极为隆重。武状元孙堪加官指挥同知。嘉靖八年，升迁为都指挥佥事，浙江都司佥书。嘉靖十五年，改任锦衣卫南镇抚司管事。嘉靖二十二年，又升任都督佥事，管前军都督府事。孙堪所到之处，自持清操，体恤官兵，革除积弊，整顿将帅职责，声誉显赫。光绪《余姚县志·列传》称其：“善用强弩，教弩卒数千人，以备边。”
孙堪不但以孝行闻名于世，还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据明过庭训《本朝分省人物考》载：“孙堪工古文词，书学颜真卿，边防、兵制及天文、地理、律历、医卜诸家靡不通晓。又善绘菊，入神品。”其文章《孙孝子集》现藏国家图书馆。他是我国古代历史上有名的画家，入我国古代名人辞典，其《溪上书画》有录，《菊花图》一幅真迹，距今已有四百七十多年，尚存当代民间。横河孙家境宗祠藏有《菊花图》拓印制品一幅。
孙堪有独子孙钰，以祖阴袭锦衣卫千户，嘉靖三十二年中武进士后，升都督同知，长孙孙如津也是武进士，亦官都督佥事，三代武将传为佳话。卒，赐祭葬。
二孝子孙墀（1489-1556），字志朝，号仲泉，生而聪慧，七岁时塾师面授千言，过目即能背诵，王阳明在座称之为奇才，赠以诗词。稍长为诸生，就读和执教于省城最高学府杭州万松书院，写文章伸纸走笔倾刻立就。由贡生历尚宝丞，供事内阁到尚宝卿，墀以儒生发迹，为两制文学之臣，供侍内阁，正掌文官诰敕，出入宫闱二十年，被朝庭高官都称为奇。著有《易学衔义》、《薇恒日记》、《符卿集》。参与修嘉靖《余姚县志》、《绍兴府志》。“词整事核，咸称有史才。（万历《绍兴府志》卷五十《序志》。现有不少著作，就在《孙境宗谱》民国版中。丙辰年（1556）二月十八日，病逝于郡城绍兴，享年68岁。葬于横河烛湖元贞山。
其孙孙如游进士，官至东阁大学士，封一品参与机务，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卒赠少保，谥文恭，赐祭葬，是余姚有名的明代三阁老之一。以孙孙如游加赠墀为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如游孙孙嘉绩，进士、曾任南京工部主事，清兵入关后任九江兵备佥事、兵部待郎，兼右佥都御史，是抗清民族英雄。卒追封太保，赐祭九坛，谥“忠襄”。
三孝子孙升（1501—1560），字志高，号季泉，他从小好学，敏而记诵，而且还把史书读到的名贤作为榜样，期望自己以后也能象他们一样。时有巡按韩御史闻其是贤才，就召去面试，看了他所作的《越王台吊古》一文，颇为惊奇，认为可与《滕王阁序》媲美。明嘉靖十四年（1535）考中进士，钦赐一甲第二名（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右中允，嘉靖二十五年（1546）出任应天府乡试考官，升国子监祭酒。累官礼部左、右侍郎。时严嵩秉政，升为门人独不阿附。会南京礼部尚书缺，众不愿往，他独请行。又居官不言人过，人称笃行君子。其兄孙堪、孙墀相继逝世后，孙升都为他们写了行状，记述了他们光辉一生。并请同邑少宰谢迁为墀兄撰写了墓志铭。他对待同僚亲友都乐于相助，遇到这些人有病、贫、丧之事，常“出粟相助”。同乡状元韩应龙死，他主动帮助抚养遗孤；华州王维祯死于地震，他收集王的遗文刻印出版。庚申年（1560）二月二十日病逝，享年60岁。追封太子太保，谥文恪，葬于横河烛湖东月山。
升撰有《孙文恪公集》20卷，《四库总目》行于世。《孙文恪公集》现藏浙江图书馆，该书1997年齐鲁出版社又重印，发行不久便抢购一空。孙升殿试榜眼卷，见《姚江孙氏传文》，藏余姚文保所。
其子孙龙、孙铤、孙宗，都是进士，四子孙广为会元，官均至尚书、待郎、太仆寺正卿，其孙孙如法，孙如洵都是进士，官至刑部主事等，其曾孙孙有闻也为孝子。
三孝子传闻都可在光绪版《余姚县志》列传中查阅，三孝子的诰命可见〈〈孙境宗谱〉〉恩荣志。《明史》列传的孙燧传中都有三孝子的记载。
从孙燧公和三孝子起的六代子孙中，高中了九名进士，三名武进士，其中孙堪为武进士第一名，孙升为进士第二名，实职和追赠的共有九个尚书，从此“一门三孝子五代九尚书”之名载入史册。
正如明代学者沈德符在《野获编》卷第十三中说“父子得谥者，以为盛事，尚未有三世得之者，今于余姚孙氏见之……则国朝二百余年来，海内仅此一家而已。且门宗贵盛，世以忠孝清白风称。”
又如清代学者邵廷采在他的《思复堂文集》中说“余姚人物之盛，自宪、孝、武三朝开始，其著姓多，莫盛于孙、王、谢，而孙氏尤盛。孙氏自燧及嘉绩六世，世以文章忠孝嗣其家绪，没有废坠。海内高仰之，为当代宗臣。”
余姚市委市府领导十分重视先贤文化和孝德文化建设，时为余姚市委副书记、市长毛溪浩在2010年5月25日批准恢复重修“三孝子祠”，这座三开间砖木古建筑的“三孝祠”已于2011年清明节前重修开放。
（注：本文初稿载于2010年6月2日《余姚日报》副刊，并入编中国文化出版社2012年1月出版的《龙泉山》一书中，作者于2012年清明节再次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