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高阳县城十字街的西侧,有一座高大的楠木牌坊。牌坊正中雕刻着斗大的两个字:榜眼;牌坊两边柱子上,是一副工整的对联,上联是:丹墀云染三千字,下联是:春殿雷轰第二声。由联可见,将军之雄,山色亦美,可惜该牌坊毁于“文革”初期。这幅对联内含着一个孙承宗让状元中榜眼的故事。
孙承宗(1563年-1638年),字稚绳,号恺阳,高阳县西庄村人;明末军事战略家、忠贞的爱国者,千古英雄。当时人们对孙承宗就有极高的评价,朝臣说他“在朝朝重,在关关重”,皇上圣旨对他的评价是“汉则孔明,唐则裴度”,将孙承宗与诸葛亮相并比。在整部《明史》中,立传的文武大臣有两千人,大都是几个人的传合作一卷,只有孙承宗是一人单独成卷,可谓凤毛麟角,说明他的功绩、荣耀和后世对他莫大的尊敬。孙承宗从小就品学兼优、才华出众,六岁时就能作对联,而且用语精妙,古诗词过目不忘,新见解出口成章。十六岁中秀才名排第二,十七岁又参加科试列为第一,后来他又被选为贡生到北京国子监──当时全国最高学府去读书,学得满腹经纶,可以说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成了京南一带有名的才子。
万历三十二年是大比之年,全国各地举子都要赴京赶考。孙承宗也准备去赶考,这时江南某地过来一位赶考的举子。此人姓祖,坐着一辆马车,马车之上插着一杆大旗,大旗上绣着四个大字:今科状元,以示必定夺魁的信心和自诩天下第一的文才。这位祖公子的马车走到高阳城外圈头桥上,忽然一阵风吹来,把他的“今科状元”旗吹倒在地。祖公子大吃一惊,料想此地定有高人,便下车询问百姓,得知高阳有位举子才华出众、远近闻名。祖公子问道:“这位举子姓甚名谁?”有人告诉他姓孙名承宗。祖公子听了哈哈大笑:“他姓孙我姓祖,还是我压得过他。”就又把“今科状元”旗插在车上继续前行,走到南街又有一阵风吹来,这阵风来得更猛,竟把“今科状元”旗连旗杆刮断了。祖公子大为惊慌,心想可能是自己过于张狂了,马上打听孙承宗的住处登门拜访。
祖公子来到孙承宗家中,孙承宗热情欢迎以礼相待。两人一边饮茶一边切磋学问,交谈之中祖公子深深感到孙承宗还是处处比自己高出一筹,不禁愁上眉头,唉声叹气。孙承宗忙问所以,祖公子说:“不瞒仁兄,我从江南来时曾与家嫂打赌,说此科不中无颜回家,中不了状元跪着见她。为了表达折桂雄心,我把一杆‘今科状元’旗插在车上,从江南招摇到江北,会见过无数名人才子,觉得他们学问都不过如此,于是夺冠信心更足。今日见到仁兄,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祖某无颜见江东父老,真要跪着见嫂嫂了。”孙承宗知道祖公子的意思是要他科场相让,便微微一笑说道:“今科大比天下贤才汇集京城,你我之上不知还会有多少高才贤士,我等不可鲁莽,如果由你我争雄愚兄一定相让。”祖公子听了大为感激倒身下拜,二人遂为挚友。
京城会试在二月初九,三日一场连考三场。一场议,二场论,三场策,三场下来孙、祖二人都高中进士。三月十五进士们举行殿试,皇上亲自出题全是对策。
卷子交上来先是难坏了考官,最好的两张卷子旗鼓相当难分上下,考官只好请皇上亲定。万历皇帝展开两份考卷仔细阅审,一张是江南举子祖公子的,另一张是河北名士孙承宗的,两份对策皆立论高远、议论恢宏,虽然风格不同、见解有异,但都言之成理、持之有故、观点鲜明、论据充分,至于辞章华美气势流畅更是令人赞叹。万岁爷背靠龙椅手拈朱笔思忖再三下不了决心,觉得今科状元难点,点了祖则亏待了孙,点了孙又亏待了祖,万历皇帝的朱笔拿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犹犹豫豫难作决定。
万历皇帝看着丹墀之上的两位才子,不禁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何不加试一题,让他们再显才华从而分出上下。于是下令:“命你二人各写三千字,先写完者即为状元,后写完者屈作榜眼。”
孙承宗听罢双手各执一笔,笔走龙蛇一般写起来,转眼之间三千字顿时写成,遒劲流利赏心悦目,起身交卷,可惜比江南祖公子晚了一步,原来祖公子见孙承宗下笔如神迅速无比,便急中生智只写了“三千字”三个大字便交卷了。
皇帝一看哈哈大笑,对孙承宗说道:“孙爱卿,你写字又快又好实在难得,只是朕命你们各写‘三千字’,祖公子只写了三个字,抢先交卷在机智上胜你一筹,我点祖公子为状元你可服气?”孙承宗恭敬答道:“臣本愚钝才疏学浅,祖公子才华横溢机智灵变,臣实在敬佩,点祖公子为状元臣心悦诚服。”
于是万历皇帝朱笔下过,点祖公子为今科状元授修撰,点孙承宗为榜眼封为编修,宣布殿试结束,这就是“丹墀云染三千字,春殿雷轰第二声”的来历。
殿试完毕进士们退去,万历皇帝再翻试卷,无意间发现在孙承宗试卷的背面,也工工整整地写着“三千字”三个大字,万历皇帝恍然大悟,原来孙承宗并不缺这点机智,不过是故意藏巧露拙体体面面地把状元让给了祖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