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谱》阐微之十三——忠烈公孙燧述略

    上节写了东平侯孙誗公及后裔迁徙。在今年清明节前后，抄录我族先祖碑文，用半年时间完成了我族迁渝280年间族史。故对孙燧公的述略推迟至今。

忠烈公孙燧（1460～1519年），为余姚烛湖孙家境孙岳公17世孙。

    首先交代一下历史背景：明武宗朱厚照在位期间（1506～1521年），没干啥正事，却干了许多荒唐事。身为天子，荒怠朝政，专务微服游玩。一次大臣上朝，不见了武宗，他却带几个太监私出居庸关。幸得巡关衘史张钦，守关指挥孙玺，忠于职守，冒死挡驾，張钦孙玺权衡利弊，作出决定：倘由他私出，变生不测之祸，当是死罪；违命挡驾，虽死还能名留于世。这才有后来明世宗录孙玺挡驾之功，建表忠祠，立張钦孙玺塑像之殊荣！

    武宗另一恶行，是宠信以刘瑾为首的一帮太监，将朝廷正直大臣，尽行摈斥，诬为奸党，设置东厂，西厂，内厂，专养监视朝廷命官的一班酷吏，并收“干儿子”二百多人，赐为朱姓。

    武宗恣意荒淫，朝纲废弛，致阉宦刘瑾窃权，卖官鬻爵，横征暴敛，后因侮慢同僚，得罪张永，与大臣杨一清联手告他乱政矫诏，谋为不轨，武宗还犹豫不决。直到在刘瑾府库中查抄出黄金二十四万锭又五万七千八百两，元宝五百万锭，一百五十八万两，宝石二斗，奇珍异玩无数，还有八爪金龙袍四件，蟒衣四百七十件，铠甲千余，弓弩五百，又有两柄暗藏匕首的貂毛扇，才令武宗“瞠目”。

    在铁证面前，刘瑾犹出言狂放，厉声道：“满朝文武，尽出我门下，谁敢动我”！只有驸马都尉蔡震挺身驳斥，我是国家懿戚，未尝出入你门，且公卿百僚，皆朝廷命官，岂谓尽出你门？目无皇纲，该当何罪？于是蔡震奉旨下诏，磔灭刘瑾亲属，脔割刘瑾，即处以千刀万剐之刑。就是后来的奸相严嵩，宦臣奸贼魏忠贤，也未受此酷刑！

在刘瑾势焰熏天，朝野上下人人自危的乱政局面下，武宗终不自悔，兵部郎中黄巩，抗疏上奏，冒死直陈：

    陛下临衘以来，祖宗纲纪法度，一坏于逆瑾，二坏于佞幸，再坏于边帅。乱本已生，祸变将起，为陛下计，亟请崇正学，通言路，正名号，戒游幸，去小人，立储君，六者并行，可以杜祸。否则时事之急，未有甚于今日者也！

    这篇奏疏，殊为至论，于是吏部，礼部，刑部，兵部诸大臣计八十三人联名具奏，却招致宦阉嫉忌，以忤逆上意罪，二百多位朝臣遭受集体刑罚，多数惨毙冤狱！

古语道：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正是这种朝政淆乱，酿成了宁王宸濠之逆案。宁王宸濠，为明太祖朱元璋之子朱权五世孙。宸濠父名朱觐钧，尝纳娼女为妾，生下此儿。长成后轻佻无威仪，看相的术士反说他龙姿凤表，可为天子，谓南昌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在刘瑾擅权时，宸濠以二万金贿通刘瑾，得以养兵蓄财。同时又以奇巧玩具讨好武宗。一面广结内援，一面私招外寇，巨盗杨清，李甫，王儒，都受招抚。又聘鄱阳湖盗首杨子乔为统领，延请举人刘养正，待若军师。江西按察司副使胡世宁，侦知其不轨举动，上疏武宗。

    武宗遂命河南左布政孙燧，为右副都衘史，巡抚江西，调胡世宁为福建按察使。宁王佯为世宁饯别，食中置毒，几乎丧命。世宁进京，武宗近侍宦官干儿子钱宁又说他诬告亲王，被拘狱中。世宁孤忠未泯，连上三奏，大理寺少卿胡瓒，江西巡抚孙燧，抗言世宁无罪，孙燧称，如这样的功臣，欲治死罪，怎能服天下？世宁乃免死罪。

    宸濠因武宗无嗣，阴托中官钱宁，召其子入京，司香太庙为继嗣。又恐左布政張顶，巡抚衘史孙燧阻止其阴计实施，以干枣，鲜梨，生姜，芥菜作为礼品相赠，意为“早离疆界”。孙燧置之不理。

    同时又招募巨匪，劫掠民财，与广西狼兵，蛮峒兵结为外援，在他府邸置造兵器，又往劫库银七千两。事为孙燧侦悉，即命南昌知府率兵取归国库银两，复派兵捕盗，竟被宸濠召集群匪劫去盗贼头目。孙燧愤怒之极，连上七道奏疏，都被宸濠遣人截回。可见孙燧当时处境有多险恶。

    这时朝臣许逵就任江西按察司副使，密谒孙燧，请他先发制人。而孙燧兵力未足，又受宸濠胁迫，为暂缓其逆谋，只能暗中积极作出应对叛乱的各种反制措施。加设关隘，修固城池。

    当宸濠诈称，孝宗（朱祐樘）抱养的民家子（指武宗朱厚照），乱了宗祧，今奉太后秘旨，令我起兵讨贼，百官闻言俱面面相觑，独巡抚孙燧厉声质问，“密旨何在，取来我看！” 宸濠怒叱：不必多言，我今往南京，你敢保驾么？  孙燧理直气壮怒对：“天无二日，臣无二主，太祖法制具在，哪个敢行违悖？” 宸濠即令所募贼首，吴十二，凌十一，闵廿四等，将孙燧缚住，众官失色。副使许逵指着宸濠道，孙都衘史是朝廷大臣，你敢动么？宸濠又令贼首缚住许逵。二人一直骂詈不绝，宸濠喝令殴打，击断孙燧左臂，两人被打得血肉模糊，体无完肤，宸濠叫牵出城去一同斩首。二人殉义时，空中忽黑云滚滚，天昏地惨！

    孙燧在任江西巡抚四年间，已洞察宸濠谋逆异图，但因其反形未彰，又力不能制，且武宗近侍又与宸濠暗中勾结，安插耳目，阴相挟持。孙燧明知处境凶险，置个人生死于不顾，托言防寇，加固南昌周边城池，请以重兵防守九江要塞，又请设通判驻弋阳，兼督五县之兵，防患未然，事前转移军需辎重以防劫掠，这一系列举措的实施，为后来王守仁〈阳明先生〉平定宸濠之乱，赢得了决胜的先机。历史成就了王守仁的功勋英名，王守仁敬推孙燧为首功！派出使者护其丧归乡。

    孙燧以一人牺牲，维护了国家统一，捍卫了孙氏家族的荣誉地位，为孙氏族人及燕翼堂树立了光辉形象，是一面旗帜，一座丰碑，其人格魅力为万众所景仰！

    明世宗朱厚熜即位后，追赠为礼部尚书，谥忠烈公，祠祀南昌，为明代余姚孙氏最大望族。

    感谢史学家为我们记录了孙燧的事迹！孙燧的精神品格，概括归纳为：忠烈节义。忠，是忠于国家，忠于大明王朝，忠于职守；烈，那是气雄万夫之烈，敢于当众揭批宸濠的反判本质；节，是坚守钦差巡抚的天职和世人敬仰的风骨气节；义，是秉持君臣大义，不计个人安危，为社稷宁折不弯，慷慨赴死，堪为一代臣宗！

让我们记住这位先贤的世系排列吧。

    其先世与东平侯誗公同支：春秋四十四世孙公乂生十六子，瑝与顼是亲兄弟，誗公系为（公乂→瑝→拙→圣玉→誗…）

    余姚世系为：公乂→顼→据→常→启→孙岳。（岳公，唐明宗授三司使，招讨大将军，以廉梗著称，以忠义殉国，生四子：长廷福，次廷衍，三廷俊，四廷佑。由睦洲迁居余姚梅川乡，住烛湖，世称孙大家，为余姚最大望族，“横河孙家境，纱帽八百顶”，就是孙岳公家族之盛况。

    其子孙分支为：嵊县派，烛湖派，云南派，四胜派，马堰派，上林派，山南派，慈溪派，舟山派，直隶派，新城派，武康郡城派，邑城派，在余姚孙家境则有四大房，新宅等分支，其支派名人辈出。

    岳公次子，廷衍→璞→亮→政→充→畴→琛→宗浩→铭祖→德茂→志学→原彝→锐→溥→新→孙燧（为岳公十七世，生于1460年，殁于1519年）。

    孙燧生三子，长孙堪（1482～1553年），嘉靖五年武状元，授指挥同知，官至都督。次孙墀（1489～1556年），供职内阁，官至司卿。幼子孙陞，（1501～1560年），官至南京礼部尚书。

    燧公三代：

孙堪生一子孙钰（1523～1573年）官至都督同知。

    孙墀生四子：孙镆，孙钶，孙镃，孙鳌。

    孙陞生五子：孙龙（加金旁），孙铤，孙宗（加金字旁），孙礦，孙镶。其中孙（金）龙官至吏部尚书，孙铤为南京礼部右侍郎，孙（金）宗为江西按察使，太仆正卿。孙礦为南京兵部尚书。孙镶为贡士，早夭。

    燧公四代：

孙钰长子孙如津官至都督佥事。

孙镆之子孙如瀛为都指挥佥事。

孙鳌长子孙如游（1549～1624年），官至礼部尚书，神宗皇帝逝后，以顾命大臣辅佐光宗，光宗沉湎美色，在位一月暴死，熹宗即位，以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加文渊阁大学士，卒后谥号文恭。孙如游历仕三朝，位登台阁，著作等身，名震一时。

孙龙（加金旁）之子，孙如法，为太常寺少卿，赠光禄寺正卿。

    燧公五代，人丁不旺，行迹未显，略而不叙。

燧公六代：

孙如游之孙，孙嘉绩（1604～1645），为维系孙氏家族在明代最后辉煌之代表。孙如游，孙嘉绩爷孙都得到谥号，其祖上孙燧，孙升，孙龙（加金旁）三代也得到谥号。门宗贵盛，在明王朝二百多年间，仅此一家！

1644年，崇祯帝自缢于煤山，起义军李自成攻进北京，福王朱由崧成立南京政府，起用孙嘉绩为九江道兵备佥事。

    1645年5月，南京陷落，清军下杭州，余姚训导王元如迎降，弃印，孙嘉绩率健勇突入府衙擒斩王元如。孙嘉绩又在浙东首举抗清义旗，从者如云。联手熊汝霖，及会稽章正宸，郑遵谦，于颍，钱肃荣，慈溪沈宸荃并绍兴各县志士，组成了声势浩大的抗清队伍。在抗清作战中身先士卒，功勋卓著，升任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旋因忧劳过度，以身殉国，年仅四十二岁。

    1646年，鲁王朱聿海进驻舟山，追赠孙嘉绩为太保，赐祭九坛，谥为忠襄。

孙岳公后代，从孙燧，孙嘉绩之忠贞为国，与晚明王朝结束相伴始终，这种在乱世中力挽狂澜的精神，激励了一代又一代子孙，是孙家一面髙扬的旗帜！

    自古有人杰地灵之说，能产生人杰，必占地灵之利。

    烛湖又称烛溪湖，出典缘于有古人在湖边夜行迷路，在绝望之际，忽见有二人秉烛夹溪而行，烛光照亮通道，得以顺利走出迷途，因故得名。据传古湖东南西三面环山，东北一隅为湖，湖面水域一百三十二顷八亩，灌溉面积达十二万亩，孙家境极占山水灵气。

    除了上述名人，孙岳公子孙在学术上成就也很高，如岳公七世孙，孙介及三子，应求，应符，应时等，仅孙应时著《烛湖集》，在《永乐大典》中收录其二十卷，孙燧在戎马倥偬中勤于笔耕，著述达三十四卷。孙堪博览天文地理，律历医卜，绘画书法，著述成书十余卷。孙墀曾参与修撰巜大明会典》等书。孙陞长于古文，工声韵音律词赋，所作《越王吊古台》堪与王勃《滕王阁序》相媲美，著《孙文恪公集》二十卷。孙铤曾参加校订《永乐大典》。孙鳌著《松菊堂集》二十四卷。孙如法有《古春秋传》六卷，《广战国策》十七卷。尤其是孙礦，用毕生精力批注百家文章，一生著述达四十余种类，七百多卷，多收入《四库全书》，其中评史记一百三十卷，评汉书一百二十卷，评春秋左传五十卷，《文选章句》二十八卷等。其他如孙钰，孙梓，孙枢，孙叔遐，孙如洵，孙有闻，孙嘉绩等著述，不胜枚举，共有千卷之多，藏书超万卷！

    须补充说明一下，我曾在查阅资料时，看到过一篇－介绍孙家境兴盛之初，娶回一位书香世家名媛，持家之余，亲自为孙家子孙授课，因材施教，岳公家族成为显赫门第，重视教育是根本大计！

    二十年前，我曾去过南京，沒去烛湖，不知南京离烛湖还有多远。据说烛湖分东湖西湖，西湖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废弃，东湖在五十年代又废湖为田了。只有孙氏宗祠燕翼堂得以保存并修缮一新。而祖上的千卷著作和万卷藏书，随着明王朝消亡，迄今已460多年，多以不存于世了，只能散见于《永乐大典》，《四库全书》辑录之一部分。

    值得庆幸的是，桂林先《总谱》记载了余姚孙氏完整世系，使我们仿佛可以与列祖列宗对话，穿越时空，思接千载，描绘昔日孙家境钟鸣鼎食，异彩纷呈的历史画卷！

                孙宁书于2020年8月——2021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