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家评注《孙子兵法》之六 孙宁辑《谋攻篇》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 曹公曰:兴师深入长驱,距其城郭,绝其内外,敌举国来服为上,以兵击破,败而得之其次也。杜佑曰:敌国来服为上,以兵击破为次。李筌曰:不贵杀也。韩信掳魏王豹,擒夏说(悦),斩成安君,此为破国者;及用广武君计,北首燕路,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书,燕从风而靡,则全国也。贾林曰:全得其国,我国亦全,乃为上。王皙曰:若韩信举燕是也。何氏曰:以方略气势,令敌人以国降,上策也。張预曰:尉缭子讲武料敌,使敌气失而师散,虽形全而不为之用,此道胜也。破军杀将,乘堙发机,会众夺地,此力胜也。然则所谓道胜力胜者,即全国,破国之谓也。夫吊民伐罪,全胜为上,为不得已而至于破,则其次也。 全军为上,破军次之。 曹公,杜牧曰:《司马法》曰,一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何氏曰:降其城邑,不破我军也。 全旅为上,破旅次之。 曹公曰:五百人为旅。 全卒为上,破卒次之。 曹公曰:一旅已下至一百人也。杜佑曰:一校下至百人也。李筌曰:百人以上为卒。 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曹公曰:百人已下至五人。李筌曰:百人以下为伍。杜牧曰:五人为伍。梅尧臣曰:谋之大者全得之。王晢曰:国军卒伍,不问小大,全之则威德为优,破之则威德为劣。(此注引钞,非王皙注)。何氏曰:自军之伍,皆次序上下言之,此言以策略取之为妙,不惟一军,至于一伍不可不全。張预曰:周制,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五百人为旅,百人为卒,五人为伍。自军至伍,皆以不战而胜之为上。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 曹公曰:未战而敌自屈服。孟氏曰:重庙(算)胜也。杜牧曰:以计胜敌。陈皞曰:韩信用李左车之计,驰咫尺之书,不战而下燕城也。王皙曰:兵贵伐,不务战也。何氏曰:后汉王霸讨周建,苏茂,既战归营,贼复聚挑战,霸坚卧不出,方饗士作倡乐(宴乐歌舞),茂雨射营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动。军吏曰:茂已破,今易击。霸曰:不然,茂宾客远来,粮草不足,故挑战以侥一时之胜,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兵,善之善也。茂乃引退。张预曰:明赏罚,信号令,完器械,练士卒,暴其所长,使敌从风而靡,则为大善。若吴王黄池之会,晋人畏其有法,而服之者是也。 故上兵伐谋。 曹公曰:敌治有谋伐之易也。孟氏曰:九攻九拒是其谋也。杜佑曰:敌方设谋,欲举众师,伐而抑之是其上。故太公云,善除患者,理于未生,善胜敌者,胜于无形也。李筌日:伐其始谋也。后汉寇恂,围高峻,峻遣谋臣皇甫文谒恂,词礼不屈。恂斩之报峻曰:军师无理已斩之。欲降急降,不欲(降)固守。峻即日开壁而降。诸将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心腹,其取谋者留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所谓上兵伐谋。诸将曰:非所知也。杜牧曰:晋平公欲攻齐,使范昭往观之,景公觞之(酒宴招待),酒酣,范昭请君之樽酌,公曰:寡人之樽进客,范昭已饮晏子(婴),彻樽更为酌,范昭佯醉不悦而起舞,谓太师曰:能为我奏成周之乐乎?吾为舞之。太师曰:暝臣不习。范起出。(齐)景公曰:晋,大国也,来观吾政,今子怒大国之使者,将奈何?晏子曰:观范昭非陋于礼者,且欲惭于国臣,故不从也。太师云:夫成周之乐,天子之乐也,惟人主舞之。今范昭,人臣而欲舞天子之乐,故臣不为也。范昭归报晋平公曰:齐未可伐,臣欲辱其君,晏子知之,臣欲犯其礼,太师识之。仲尼(孔子)曰:不越樽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晏子之谓也。春秋时,秦伐晋,晋将赵盾衘之,上将佐臾骈曰:秦不能久,请深垒固军以待之。秦人欲战,秦伯谓士会曰:若何而战?对曰:赵氏新出其属曰 臾骈,必实为此谋,将以老我师也。赵有侧室曰:〈赵)穿,晋君之壻也,有宠而弱,不任重事,好勇而狂,且恶臾骈之佐上军,若使轻者肆焉其可。秦军掩晋上军,赵穿追之不及,返怒曰:裹粮坐甲,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俟焉?军吏曰:将有待也。赵穿曰:我不知谋,将独出。乃以其属出。赵盾曰:秦获穿也,获一卿矣。秦以胜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而退。夫晏子之对敌也,(敌)将谋伐我,我先伐其谋。故敌人不得而伐我。士会之对是我将谋伐敌,敌人有谋拒我,乃伐其谋,敌人不得与我战,斯二者,皆伐谋也。故敌欲谋我,伐其未形之谋;我欲伐敌,败其已成之计,固非止于一人。梅尧臣曰:以智胜。王皙曰:以智谋屈人最为上。何氏曰:敌始谋攻我,我先攻之,易也。揣知敌人谋之趣(趋势)向,因而加兵,攻其彼心之发也。张预曰:敌始发谋,我从而攻之,彼必丧计而屈服者,晏子之沮范昭是也。或曰,伐谋者,用谋以伐人也。言以奇策秘算,取胜于不战,兵之上也。 其次伐交。 曹公曰:交,将合也。孟氏曰:交合强国,敌不敢谋。杜佑曰:不令合(作)。李筌曰:伐其始交也。苏秦约六国不事秦,而秦闭关十五年,不敢窥山东也。杜牧曰:非止将合而已,合之者皆可伐也。張仪愿献秦地六百里于楚怀王,请绝齐交。隋何于鲸布坐上杀楚使者,以绝项羽。曹公与韩遂交,马(上)语,以疑马超。高洋以萧深明请和于梁,以疑侯景,终陷台城,此皆伐交。权道变化,非一途也。陈皞曰:或云敌兴师交合,伐而胜之是其次也。若晋文公敌宋携离曹衛也。梅尧臣曰:以威胜。王皙曰:谓未能全屈敌谋,当且问其交,使之解散彼交则事钜敌坚,彼不交则事小敌脆(弱)也。若何氏曰:杜(牧)称已上四事乃亲而离之之义也。伐交者,兵欲交合,设疑兵以惧之,使进退不得,因来屈服。旁邻既为我援,敌不得不孤弱也。张预曰:兵将交战,将合则伐之,巜传》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谓两军将合则先薄之。孙叔敖之败晋师,厨人濮之破华氏是也。或曰,伐交者,用交以伐人也,言欲举兵伐敌,先结邻国为掎角之势,则我强而敌弱。 其次伐兵。 曹公曰:兵形已成也。李筌曰:临敌对阵,兵之下也。贾林曰:善于攻取,举无遗策,又其次也。故太公曰:争胜于白刃之先者,非良将也。梅尧臣曰:以战胜。王皙曰:战者危事。张预曰:不能攻其始谋,破其将合,则犀利兵器以胜之。兵者,器械之总名也。太公曰:必胜之道,器械为宝。 下政攻城(通典,御览作下政) 曹公曰:敌国以收其外粮,城以攻之,为下政也。杜佑曰:言攻城屠邑,政之下者,所害者多。李筌曰:夫王师出境,敌则开壁送款,举襯辕门,百姓怡悦,政之上也。若顿兵坚城之下,师老卒惰,攻守势殊,客主力倍,政之为下也。梅尧臣曰:费财役为最下。王皙曰:士卒杀伤,城攻未克。張预曰:夫攻城屠邑,不惟老师费财,兼亦所害者多,是为政之下也。 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张预曰:攻城则力屈,所以必攻者,盖不获已耳。修橹〈枌榅,车字傍,打不出来,为四轮攻車),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閪(门内加土字,攻車)又三月而后已。曹公曰:修,治也,橹,大楯也,枌揾者,枌床也,枌床其下四轮,从中推之,至城下也。具,备也,器械者,机关攻守之总名,蜚(飞)楼云梯之属。距闉者,踊土积高而前,以附其城也。杜佑曰:枌揾,上汾下温。修橹,长橹也。枌揾,四轮車。皆可推而往来,冒以攻城。器械谓云梯浮格,冲飞石连弩之属,攻城总名。言修此攻具,经一时乃成也。距闉者,踊土积高而前,以附于城也。积士为山为堙,以距敌我观其虚实。《春秋传》曰:楚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也。李筌曰:橹,楯也,以蒙首而趋城下。枌辒者,四轮车也。其下藏兵数十人,填隍推之,直就其城,木石所不能坏也。器械,飞楼云梯,板屋木幔之类也。距闉者,土木山乘城也。东魏高欢之围晋州,侯景之攻台城,则其器也。役约三月,恐兵久而人疲也。杜牧曰:橹即今之所谓彭排,枌辒,四轮车,排大木为之,上蒙以生牛皮,下可容十人往来,运土填堑,木石所不能伤,今所谓木驴是也。距闉者,积土为之,即今之所谓垒道也。三月者,一时(季)也。言修治器械,更(换)其距闉,皆须经时精好,成就,恐伤人之甚也。管子曰:不能致器者困,言无以应敌也。太公曰:必胜之道,器械为宝。《汉书志》曰:兵之技巧一,十有三家习手足,便器械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夫攻城者有撞車,划钩車,飞梯,虾蟆木,解合車,狐鹿(轱辘)車,影車,高障車,马头車,独行車,运土豚鱼車。陈皞曰:杜称橹为彭排,非也。若是彭排,即当用此“木卤”字(原版注:陈氏不达字义,妄生区别,谬也。表明杜牧注为正确)。曹云,大楯庶或近之,盖言候器械全具,须三月,距闉又三月,已计六月,将(军)若不待此而生愤,速,必须杀士卒。故下云: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灾也。梅尧臣曰:威智不足以屈人,不获己(意)而攻城,则治攻具须经时也。曹公曰:橹,大楯也。枌辒者,枌床,其下四轮,从中推至城下也。器械机关,攻守之总名,飞梯之属也。谓橹为大楯非也。兵之具甚众,何独言修大楯耶?今城上守御楼曰橹,橹是枌床上革屋,以避矢石者欤?张预曰:修橹,大楯也。《传》曰:晋侯登巢車以望楚军。注云,巢車,車上为橹。又晋师围偪阳,鲁人建大車之轮,蒙之以甲,以为橹。左执之,右拔戟以成一队,注云,橹,大楯也。以此观之,修橹为大楯明矣。枌辒,四轮车,其下可覆数十人,运土以实隍者。器械,攻城总名也。三月者,约经时成也。或曰:孙子戒心忿而亟攻之,故权言以三月成器械,三月起距闉,其实不必三月也。城尚不能下,则又积土与城齐,使士卒上之,或观其虚实,或毁其楼橹,欲必取也。土山曰堙,楚子反乘堙而窥宋城是也。器械言乘者取其久而成就也。距堙言已者,以其经时而毕工也。皆不得已之谓。 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 曹公曰:将忿,不待攻城器,而使士卒缘城而上,如蚁之缘墙,杀伤士卒也。杜佑曰:守过二时,敌人不服,将不胜心之忿,多使士卒蚁附其城,杀伤我士民三分之一也。言攻取不抜,还为己害。故韩非曰:一战不胜则祸暨矣。李筌曰:将怒而不待攻城,而使士卒肉薄(搏)登城,如蚁之所附墙,为木石所杀之者,三有一焉。而城不拔者,此攻城灾也。杜牧曰:此言为敌所辱,不胜忿怒也。后魏太武帝率十万众寇宋,臧质于盱眙。太武帝始就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太武大怒,遂攻城,乃命肉薄登城,分番相待,坠而复升,莫有退者,尸与城平,复杀其高梁王,如此三旬,死者过半。太武闻彭城断其归路,见疾病甚众,乃解退。《传》曰:一女乘城,可敌十夫。以此校之,尚恐不啻。贾林曰:但使人心外附,士卒内离,城乃自拔。何氏曰:将心忿急,使士卒如蚁缘而登,死者过半,城且不下,斯害也已。张预曰:攻逾二时,敌犹不服,将心忿躁,不能持久,使战士蚁缘而登城,则其士卒为敌人所杀三分之一,而坚城终不可拔,茲攻城之害也已。或曰:将必忿速,不俟六月之久而亟攻之,则其害如此。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 杜佑曰:言伐谋伐交,不至于战。故《司马法》曰,上谋不斗。李筌曰:以计屈敌,非战之屈者。晋将郭淮,围麹城,蜀将姜维来救,淮趋牛头山,断维粮道及归路,维大震,不战而遁,麹城遂降。则不战而屈人之义也。杜牧曰:周亚夫敌七国,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使轻兵绝吴饷道,吴梁相弊而食竭,吴遁去,因追击大破之。蜀将姜维使将句安,李韶守麹城,魏将陈泰围之,姜维来救,出自牛头山与泰相对,泰曰:兵法贵在不战而屈人,今绝牛头,(姜)维无返道,则我之擒也。诸军各守勿战,绝其还路,维惧遁走。(句)安等遂降。梅尧臣曰:战则伤人。王晢曰:若李左車说成安君,请以奇兵三万人,扼韩信于井陉之策是也。張预曰:前所陈者,庸将之为耳,善用兵者则不然,或破其计或败其交,或绝其粮或断其路,则可不战而服之。若田穰苴明法令,拊士卒,燕晋闻之,不战而遁亦是也。 拔人之城而非攻也。 孟氏曰:言以威刑服敌,不攻而取。若郑伯肉袒,以迎楚庄王之类。李筌曰:以计取之,后汉酇侯臧宫围妖贼于原武,连月不拔,士卒疾疠,东海王谓(臧)宫曰:今拥兵围必死之虏,非计也,宜撒围开其生路而示之,彼必逃散,一亭长足擒也。从之,而拔原武。魏攻壶关,亦其义也。杜牧曰:司马文王围诸葛诞于寿春,意者多欲急攻之,文王以诞城固众多,攻之力屈,若有外救,表里受敌,此至危之道也。吾当以全策(羁)糜之,可坐制也。诞二年五月反,三年二月破灭之军,按甲深沟高垒而诞自困。十六国前燕将慕容恪,率兵讨段龛于广固,恪围之,诸将劝恪急攻之。恪曰:军势有缓,而克敌有急而取之,而彼我势既均,外有强援,力足制之,当羁糜守之,以待其毙。乃筑室反耕,严固围垒,终克广固。会曾不血刃也。梅尧臣曰:攻则伤财。王晢曰:若唐太宗降薛仁果是也。张预曰:或攻其所必救,使敌弃城而来援,则设伏取之。若耿弇攻临淄,而挠西安,胁巨里,而斩费邑是也。或外绝其强援,以久持之,坐俟其毙。若楚师筑室反耕以服宋是也。兹皆不攻而拔城之义也。 毁人之国而非久也。 曹公曰:毁灭人国,不久露师也。杜佑曰:若诛理暴逆,毁灭敌国,不暴师众也。李筌曰:以术毁人国,不久而毙。隋文问仆射高颎伐陈之策,颎曰:江外田收(割)与中国不同,伺彼农时我正暇(闲),豫征兵掩袭,彼释农守御,候其聚兵,我便解退,再三若此,彼农事疲矣。南方地卑,舍悉茅竹仓库,储积悉依其间,密使行人因风纵火,候其营立更为之,行其谋,陈始病也。杜牧曰:因敌有可乘之势,不失其机,如摧枯朽。沛公入关,晋降孙皓,隋取陈氏,皆不久之。贾林曰:兵不可久,久则生变,但毁灭其国,不伤残于人。若武王伐殷,殷人称为父母。梅尧臣日:久则生变。王皙同梅尧臣注。何氏曰:善攻者,不以兵攻以计困之,令其自拔,令其自毁,非劳久守而取之也。张预曰:以顺讨逆,以智伐愚,师不久暴,而灭敌国,何假六月之稽乎? 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曹公曰:不与敌战而必完全得之,立胜于天下,不顿兵血刃也。李筌曰:以全胜之计争天下,是以不顿兵收利也。梅尧臣曰:全争者,兵不战,城不攻,毁不久,皆以谋而屈敌,是曰谋攻。故不钝兵利自完。张预曰:不战则士不伤,不攻则力不屈,不久则财不费,以完全立胜于天下。故无顿兵血刃之害,而有国富兵强之利,斯良将计攻之术也。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 曹公曰:以十敌一则围之,是将(军)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若主弱客强不用十也。操(自称)所以倍兵围下邳生擒吕布也。杜佑曰:以十敌一则围之,是为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若主弱客强不用十也。曹公操所以倍兵围下邳,生擒吕布。若敌坚垒固,守依附险阻,彼一我十乃可围也。敌虽盛,所据不便,未必十倍,然后围之。李筌曰:愚智勇怯等,十倍于敌则围之,攻守殊势也。杜牧曰:围者谓四面垒合,使敌不得逃逸,凡围四合,必须去敌城稍远,占地既广,守备须严,若非兵多,则有阙漏,故用兵有十倍也。吕布败是上下相疑,侯成执陈宫委布降,所以能擒,非曹公力而能取之。若上下相疑,政令不一,设使不围,自当溃叛,何况围之,固须破灭。孙子所言,十则围之,是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不言敌人自有离叛,曹公称倍兵降布,盖非围之力穷也。此不可以训也。梅尧臣曰:彼一我十可以围。何氏曰:围者四面合兵以围城,而校量彼我兵势,将才愚智勇怯等,而我十倍胜于敌人,是以十对一,可以围之,无令越逸也。张预曰:吾之众十倍于敌,则四面围合以取之,是为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若主弱客强不必十倍然后围之。尉缭子曰,守法,一而当十,十而当百,百而当千,千而当万,言守者十人而当围者百人,与此法同。 五则攻之。 曹公曰:以五敌一,则三术为正,二术为奇。杜佑曰:若敌并兵自守,不与我战,彼一我五乃可攻战也。或无敌人内外之应,未必五倍然后攻。李筌曰:五则攻之,攻守势殊也。杜牧曰:术犹道也,言以五敌一,则当取。己三,分为三道,以攻敌之一面,留己之二,候其无备之处,出奇而乘之。西魏末,梁州刺史宇文仲和,据州不受伐,魏将独孤信,率兵讨之,仲和罂城固守,信夜令诸将,以冲梯攻其城东北,信亲率将士,袭其西南,遂克之也。陈皞曰:兵既五倍于敌,自是我有余力,彼之势分也,岂止分为三道以攻敌?此独说攻城,故下文云: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梅尧臣同杜佑注。王皙曰:谓十围而取,五则攻者,皆势力有余,不待其虚懈也。此以下亦谓,智勇利钝均耳。何氏曰:愚智勇怯等量,我五倍多于敌人,可以三分攻城,二分出奇以取胜。张预曰:吾之众五倍于敌,则当警前掩后,声东击西,无五倍之众,则不能为此。曹公谓三术为正,二术为奇,不其然乎?若敌无外援,我有内应,则不须五倍,然后攻之。 倍则分之。 曹公曰:以二敌一,则一术为正,一术为奇。杜佑曰:以二敌一,则一术为正,一术为奇。彼一我二,不足为变,故疑兵分离其军也。故太公曰,不能分移不可以语奇。李筌曰:夫兵者倍于敌,则分半为奇。我众彼寡,动而难制,苻坚至淝水,不分而败;王僧辩至张公洲,分而胜也。杜牧曰:此言非也。此言以二敌一,则当取己之一,或趣(趋)敌之要害,或攻敌之必救,使敌一分之中复须分减相救,因以一分而击之,夫战法非论众寡,每陈(阵)皆有奇正。非待人众然后能设奇。项羽于乌江,二十八骑尚不聚之,犹设奇正循环相救,况其于他哉?陈皞曰:直言,我倍于敌,分兵趋其所必救,即我倍中更倍,以击敌之中分也。杜(牧)虽得之,未尽其说也。梅尧臣曰:彼一我二,可分其势。王皙曰:谓分者分为二军,使其腹背受敌,则我得一倍之利也。何氏曰:兵倍于敌,则分半为奇,我众彼寡,足可分兵,主客力均,善战者胜也。张预曰:吾之众一倍于敌,则当分为二部,一以当其前,一以冲其后。彼应前则后击之,应后则前击之,兹所谓一术为正,一术为奇也。杜氏不晓兵,分则为奇,聚则为正,而遽非曹公,何误也。 敌则能战之。 曹公曰:己与敌人众等,善者犹当设伏,奇以胜之。李筌曰:主客力敌,惟善者战。杜牧曰:此说非也。凡己与敌人兵众多少,智勇,利钝一旦相敌,则可以战。夫伏兵之设,或在敌前,或在敌后,或因深林丛薄,或因暮夜昏晦,或因隘阨山坂,击敌不备,自名伏兵,非奇兵也。陈皞曰:料己与敌众寡相等,先为奇兵可胜之计则战之。故下文云:不若则能避之,杜说奇伏得之也。梅尧臣曰:势力均则战。王皙曰:谓能感士卒心,得其死战耳。若设奇伏以取胜,是谓智优,不在兵敌也。何氏曰:敌,言等敌也,唯能者可以战胜耳。张预曰:彼我相敌,则以正为奇,以奇为正,变化纷纭,使敌莫测,以与之战,兹所谓设奇伏以胜之也。杜氏不晓,凡置陈(阵)皆有扬奇备伏,而云伏兵当在山林非也。 少,则能逃之。 曹公曰:高璧坚垒勿与战也。杜佑曰:高壁坚垒勿与战也。彼之众我之寡不可敌,则当自逃,守匿其形。李筌曰:量力不如则坚壁不出挫其锋,待其气懈而出击之。齐将田单守即墨,烧牛尾即杀骑劫(燕将名),则其义也。杜牧曰:兵不敌且避其锋,当俟隙便奋决求胜。言能者谓能忍忿受耻,敌人求挑(战)不出也。不似曹咎氾水之战也。陈皞曰:此说非也。但敌人兵倍于我,则宜避之,以骄其志,用为后图,非为忍忿受耻。太宗辱宋,老生(老弱者)以虏其众,岂是兵力不等也。贾林曰:彼众我寡逃匿兵形,不令敌知,当设奇伏以待之,设诈以疑之,亦取胜之道。又一云:逃匿兵形,敌不知所备,惧其变诈,全军亦逃。梅尧臣曰:彼众我寡,去而勿战。王皙曰:逃伏也。谓能倚固逃伏以自守也。《传》曰:师逃于夫人之宫。或兵少而有以胜者,盖将优卒强耳。何氏曰:兵少固壁观变,潜形见可则进。张预曰:彼众我寡宜逃去之勿与战,是亦为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若我治彼乱,我奋彼怠,则敌虽众,亦可以合战。若吴起以五百乘破秦五十万众,谢元以八千卒败苻坚一百万,岂须逃之乎? 不若则能避之。 曹公曰:引兵避之也。杜佑曰:引兵避之,强弱不敌,势不相若(如),则引军避之,待利而动。杜牧曰:言不若者,势力,交援俱不如也。则须速去之,不可迁延也。如敌人守我要害,发我津梁,合围于我,则欲去不复得也。梅尧臣曰:势力不如则引而避。王晢曰:将与兵俱不若,遇敌攻必败也。张预曰:兵力谋勇皆劣于敌,则当引而避之,以伺其隙。 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曹公曰:小不能当大也。孟氏曰:小不能当大也,言小国不量其力,敢与大邦为仇,虽权时坚城固守,然后必见擒获。《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也。李筌曰:小敌不量力而坚战者,必为大敌所擒也。汉都尉李陵,以步卒五千人众,对十万之军,而见殁匈奴也。杜牧曰:言坚者,将性坚忍,不能逃不能避,故为大者之所擒也。梅尧臣曰:不逃不避虽坚亦擒。王皙注同梅尧臣。何氏曰:如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将兵三千余人,与大将军卫青分行,独逢单于兵数万,力战一日,汉兵且尽,前将军信胡人降为翕侯,匈奴诱之,遂将其余骑可八百余奔降单于,右将军苏建遂尽亡其军,独以身得,亡(只身),自归大将军。问其正闳长史安(长史名安),议郎周霸等,〈苏〉建为云何?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一裨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威重。闳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今建独以数千当单于数万,力战一日余,士尽,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人无归意也。张预日:小敌不度强弱而坚战,必为大敌之所擒。息侯屈于郑伯,李陵降于匈奴是也。孟子云,小固不可以敌大,弱固不可以敌强,寡固不可以敌众。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 曹公曰:将周密谋不泄也。李筌曰:辅犹助也,将才足则兵强。杜牧曰:才周也。贾林曰:国之强弱,必在于将,将辅于君而才周,其国则强,不辅于君,内怀其二(心)则弱。择人授任不可不慎。何氏曰:周谓才智具也,得才智周备之将,国乃安强也。 辅隙则国必弱。 曹公曰:形见于外也。李筌曰:隙,缺也,将才不备兵必弱。杜牧曰:才不周也。梅尧臣曰:得贤则周备,失士则隙缺。王皙曰:周谓将贤则忠才兼备,隙谓有所缺也。何氏曰:言其才不可不周,用事不可不周知也。故将在军,必先知五事,六行,五权之用,与夫九变四机之说,然后可以内御士众,外料战形,苟昧于兹,虽一日不可居三军之上矣。张预曰:将谋周密则敌不能窥,故其国强。微缺则乘隙而入,故其国弱。太公曰:得士者昌,失士者亡。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 孟氏曰:已下语是(三)。梅尧臣日:患军之所不知。張预曰:下三事也。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糜军。曹公曰:糜,御也。杜佑曰:糜,御也,靡为反。君不知军之形势,而从中御也。故太公曰:国不可以从外治军,不可以从中御。李筌曰:糜,绊也。不知进退者军必败,如绊骥〈马)足,无驰骤也。楚将龙且逐韩信而败,是不知其进,秦将苻融挥军少卻而败,是不知其退。杜牧曰:犹驾驭糜绊,使不自由也。君,国君也,患于军者为军之患,害也。夫受钺凶门,推毂〈门中困字)外之事,将军裁之。如赵充国欲为屯田,汉宣(帝)必令决战。孙皓临灭,贾充尚请班师。此不知进退之谓也。贾林曰:军之进退,将可临时制变。君命内御,患莫大焉。故太公曰:国不可以从外治军,不可以从中衘。梅尧臣曰:君不知进退之宜,而专进退,是糜系其军。《六韬》所谓军不可以从中御。王皙曰:糜,繫也。去此患则当讬以不御之权。故必忠才兼备之臣为之将也。张预曰:军未可以进而必使之进,军未可以退而必使之退,是谓糜绊其军也。故日:进退由内御则功难成。 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者,则军士惑矣。 曹公曰: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礼不可以治兵也。杜佑曰: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礼不可以治兵也。夫治国尚礼义,兵贵于权诈,形势各异,教化不同,而君不知其变,军国一政,以用治民,则军士疑惑,不知所措。故《兵经》曰:在国以信,在军以诈也。李筌曰:任将不以其人也。燕将慕容评出军,所在因山泉卖樵水,贪鄙积货,为三军帅不知其政也。杜牧曰:盖谓礼度法令,自有军法从事,若使同于寻常治国之道,则军士生惑矣。至如周亚夫见天子,不拜汉文(帝),知其勇不可犯!(孙宁注:文帝视察细柳营,军士禀告:军中不得驰驱,汉文帝下车步入。后赠周亚夫联语:柳营春试马,虎帐夜谈兵!谓真将军也。)魏尚守云中,上首级为有司所劾,冯唐所以发愤也。陈皞曰:言不知三军之事,违众沮议,《左传》称晋彘季不从军师之谋,而以偏师先进,终为楚之所败也。梅尧臣曰:不知治军之务,而参其政,则众惑乱也。曹公引《司马法》曰: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是也。何氏曰:军国异容,所治各殊,欲以治国之法以治军旅,则军旅惑乱。張预曰:仁义可以治国,而不可以治军。权变可以治军,而不可以治国,理然也。虢公不修慈爱,而为晋所灭,晋侯不守四德,而为秦所克,是不以仁义治国也。齐侯不射君子而败于晋,宋公不擒二毛而衂于楚,是不以权变治军也。故当仁义而用权谲,则国必危,晋虢是也。当变诈而尚礼义,则兵必败,齐宋是也。然则治国之道,固不可以治军也。 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 曹公曰:不得其人意也。杜佑曰:不得其人也。君之任将当精择焉。将若不知权变,不可以付以势位。苟授非其人,则举措失所,军覆败也。若赵不用广武君,而用成安君。杜牧曰:谓将无权智,不能铨度军士各任所长。如雷同使之,不尽其材,则三军生疑矣。黄石公之善任人者,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顾其死。陈皞曰:将在军,权不专制,任不自由,三军之士,自然疑也。梅尧臣曰:不知权谋之道,而参其任,用其众,疑二也。王皙曰:政也,权也,使不知者同之,则动有违異,必相牵制也。是则军众疑惑矣。裴度所以奏去监军平蔡州也。此皆由君上不能专任贤将,则使同之,故通谓之三患。何氏曰:不知用兵权谋之人,用之为将,则军不治而士疑。张预曰:军吏中有不知兵家权谋之人,而使同居将帅之任,则政令不一而军疑矣。若邲之战中,军师荀林父欲还,裨将穀不从,为楚所败是也。近世以中官(太监)监军,其患正如此。高崇文伐蜀,因罢之,遂能成功。 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曹公曰:引,夺也。孟氏曰:三军之众,疑其所任,惑其所为,则邻国诸侯,因其乖错作难而至也。太公曰:疑志不可以应敌。李筌曰:引,夺也,兵,权道也,不可谬而使处。赵上卿蔺相如言,赵括徒能读其父书,然未知合变,(君〉王今以名使括,如胶柱鼓瑟。此则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者。赵王不从,果有长平之败。诸侯之难至也。杜牧日:言我军疑,自致扰乱,如引敌人使胜我也。梅尧臣曰:君徒不知制其将,不能用其人,而乃同其政,任俾众疑惑,故诸侯之难作,是自乱其军,自去其胜。王晳曰:引诸侯胜己也。何氏曰:士疑惑而无畏则乱,故敌国得以乘我隙衅而至矣。张预曰:军中疑惑,未肯用命,则诸侯之兵乘隙而至,是自溃其军,自夺其胜也。 故知胜有五。 李筌曰:谓下五事也。张预注同李筌。 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 孟氏曰:能料知敌情,审其虚实者胜也。李筌曰:料人事逆顺,然后以太一遁甲,算三门遇奇五,将无关格,返协主客之计者,必胜也。杜牧曰:下文所谓知彼知己是也。梅尧臣曰:知可不可之宜。王皙曰:可则进,否则止,保胜之道也。何氏曰:审己与敌。张预曰:可战则进攻,不可战则退守。能审攻守之宜,则无不胜。 识众寡之用者胜。 杜佑曰:言兵之形,有众而不可击,寡或可以弱制强,而能变之者胜也。故巜春秋传》曰:师克在和不在众是也。李筌曰:量力也。杜牧曰:先知敌之众寡,然后起兵以应之。如王翦伐荊曰:非六十万不可是也。梅尧臣曰:量力而动。王皙曰:谓我对敌兵之众寡,围攻分战是也。张预曰:用兵之法,有以少而胜众者,有以多而胜寡者,在乎度其所而不失其宜,则善。如吴子所谓用众者务易,用少者务隘是也。 上下同欲者胜。 曹公曰:君臣同欲。杜佑曰:言君臣和同,勇而欲战者胜。故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李筌曰:观士卒心,上下同欲,如报私仇者胜。陈皞曰:言上下共同其利欲,则三军无怨,敌可胜也。《传》曰,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也。梅尧臣曰:心齐一也。王皙曰:上下一心,若先杀刚愎以取败,吕布违异以致亡,皆上下不同欲之所致。何氏曰:书云,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子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商灭而周兴。张预曰:百将一心,三军同力,人人欲战,则所向无前矣。 以虞待不虞者胜。 孟氏曰:虞,度也,(意为猜度揣测〉,《左传》不备不虞不可,以师待敌之可,胜也。杜佑曰:虞,度也,以我有法度之师,击彼无法度之兵。故巜春秋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也。李筌杜牧曰:有备预也。陈皞曰:谓先为不可胜之师待敌之可胜也。梅尧臣曰:慎备非常。王皙曰:以我之虞,待敌之不虞也。何氏曰:春秋时,城濮之后,晋无楚备以败于邲,邲之后,楚无晋备以败于鄢。自鄢以来,晋不失备,而加之以礼,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加晋。又周(朝)末,荆人伐陈,吴救之军,行三十里雨,十日夜不见星,左史倚相谓大将子期曰:雨十日夜,甲辑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乃为陈(阵)而吴人至,见荆有备而反(返)。左史曰:其反覆六十里,其君子外小人为食,我行三十里,击之必克。从之。遂破吴军。魏大将军南征吴到積湖,魏将满宠率诸军在前,与敌隔水相对,宠令诸将曰:今夕风甚猛,贼必来烧营,宜预备之。诸军皆警。夜半贼果遣十部来烧营,宠掩击破之。又春秋,卫人以燕师伐郑,郑祭足原繁洩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后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六月,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又,楚子重,自陈伐莒,围渠丘,渠丘城恶(恶字在这里是没有修缮完备),众溃奔莒。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杀,吾归而俘(意思是用俘虏兵换回楚公子)。莒人杀之,楚人围莒,莒城亦恶。庚申,莒溃,楚遂入郓,莒无备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备,罪之大者也。备豫(预)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夹辰之间,而楚克其三都,无备也夫。张预曰:常为不可胜以待敌。故吴起曰:出门如见敌。士季曰:有备不败。 将能而君不御者胜。 曹公曰:《司马法》曰,进退惟时,无曰寡人也。杜佑曰:《司马法》曰,进退惟时,无曰寡人。将既精能,晓练兵势,君能专任事,不从中御〈御,插手干涉)。故王子曰:指授在君,决战在将也。李筌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者胜,真将军也。吴伐楚,吴公子光(之)弟夫概,王至请击,楚子常不许,夫概曰:所谓见义而行,不待命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属五千先击,子常败之。审此则将能而君不能御也。晋宣帝拒诸葛于五丈原,天子使辛毗仗节军门曰:敢问战者斩!亮闻笑曰:苟能制吾,岂千里请战,假言天子不许示武于众,此是不能之将。杜牧曰:尉缭子曰,夫将者,上不制乎天,下不制乎地,中不制乎人。故兵者,凶器也,将者,死官也。梅尧臣曰:自(門困)以外,将军制之。王晳曰:君御能将者,不能决疑忌耳。若贤明之主,必能知人,固常委任,以责成效。推毂授钺,是其义也。攻战之事,一以专之,不从中御,所以一威且尽其才也。况临敌乘机,间不容发,安可遥制之乎?何氏曰:古者遣将于太庙,亲操钺,持其首,授其柄曰:从是以上至天者,将军制之;操斧持其柄,授与刃曰:从是以至渊者,将军制之!故李牧之为赵将,居边军事之租,皆自用饗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御也。周亚夫之军细柳,军中唯闻将军之命,不闻天子之诏也。盖用兵之法,一步百变,见可则进,知难而退,而曰,有王命焉。是白大人以救火也,未及返命而煨烬久矣。曰:有监军焉。是作舍道边也,谋无适从而终不可成矣。故御能将而贵平猾虏者,如绊韩盧而求获狡兔者,又何异焉?张预曰:将有智勇之能,则常任以责成功,不可从中御也。故日:阃外之事,将军裁之。 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曹公曰:以上五事也。 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孟氏曰:审知彼己强弱之势,虽百战实无危殆。李筌曰:量力而拒敌,有何危殆乎?杜牧曰:以我之政,料敌之政,以我之将料敌之将,以我之众料敌之众,以我之食料敌之食,以我之地料敌之地。校量已定,优劣短长皆先见之,然后兵起,故有百战百胜也。梅尧臣曰:彼己五者,尽知之,故无败。王皙曰:殆,危也。谓校尽彼我之情,知胜而后战,则百战不危。张预曰:知彼知己者,攻守之谓也。知彼则可以攻,知己则可以守。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苟能知之,虽百战不危也。或曰,士会察楚师之不可敌,陈平料刘项之长短,是知彼知己也。 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 杜佑曰:虽不知敌之形势,恃己能克之者,胜负各半。李筌曰:自以己强而不料敌,则胜负未定。秦主苻坚以百万之众南伐,或谓曰:彼有人焉,谢安桓冲,江表伟才,不可轻之。坚曰:我有八州之众,士马百万,投鞭可断江水,何难之有?后果败绩,则其义也。杜牧曰:恃我之强,不知敌不可伐者,一胜一负。王猛将终,谏苻坚曰:晋氏虽在江表,而正朔所禀,谢安桓冲,江表伟人,不可伐也。及坚南伐,曰:吾士马百万,投鞭可济。遂有淝水之败也。陈皞曰:杜说恃强之兵无名而有罪,所以败也,非一胜一负之义。梅尧臣曰:自知己者,胜负半也。王晢曰:但能计己,不知敌之强弱,则或胜或负。張预曰:唐太宗曰,今之将臣,虽未能知彼,苟能知己,则安有不利乎?所谓知己者,守吾气而有待焉者也。故知守而不知攻,则胜负之半。 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杜佑曰:外不断敌,内不知己,用战必殆(《御览》作必危也)。李筌曰:是谓狂寇不败何待也。梅尧臣曰:一不知,何以胜?王皙曰:全昧于计也。張预曰:攻守之术皆不知,以战则败。 甲辰年七月底辑 2024年9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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