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家评注《孙子兵法》之十一
一一孙宁辑《九变篇》
题解:曹公曰:变其正得其所,用九也。王皙曰:晢谓,九者,数之极。用兵之法 ,当极其变耳。《逸诗》云,九变复贯,不知曹公谓何为九?或曰,九地之变也。 張预曰:变者,不拘常法,临事适变,从宜而行之之谓也。凡与人争利必知九地之 便,故次《军争》。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 張预日:已解,上文。
圮地无舍。 曹公曰:无所依也,水毁曰圮。孟氏日:太下则为敌所囚。杜佑日:择地顿兵,当 趋利而避害也。李筌曰:地下曰圮,行必水淹也。陈皞曰:圮,低下也,孔明谓之 地狱。狱者,中下,四面高也。梅尧臣曰:山林险阻,沮泽之地,不可舍〈居舍) ,止无所依也。何氏曰:下篇言,圮地则吾将进其塗。谓必固之地,宜速去之也。 张预曰: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为圮地,以其无所依,故不可舍止。
衢地合交。(原本作交合,从《北堂书钞》改正) 曹公曰:结诸侯也。李筌曰:四通曰衢,结诸侯之交地也。贾林曰:结诸候以为援。 梅尧臣曰:夫四通之地,与旁国相通,当结其交也。何氏曰:下篇云,衢地吾将固 其结,言交结诸侯,使牢固也。張预曰:四通之地,旁有邻国,先往结之,以为交 援。
绝地勿留。 曹公曰:无久止也。李筌曰:地无泉井、畜牧采樵之处为绝地,不可留也。贾林曰: 谿谷坎险,前无通路曰绝,当速去无留。梅尧臣曰:始去国,始出境,犹不居轻地, 是不可久留也。张预曰: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危绝之地过于重地,故不可淹 留久止也。
围地则谋。 曹公曰:发奇谋也。李筌曰:因地能通。贾林曰:居四险之地,曰围地,敌可往来, 我难出入,居此地者,可预设奇谋,使敌不为我患,乃可济也。梅尧臣曰:往返险 迂,当出奇谋。何氏曰:下篇亦云,围地则谋,言在艰险之地,与敌相持,须用奇 险诡谲之谋,不至于害也。张预曰:居前隘后固之地,当发奇谋,若汉高为匈奴所 围,用陈平奇计得出,兹近之。
死地则战。 曹公曰:殊死战也。李筌曰:置兵于绝死之地,人自为私斗,韩信破赵,此是也。 梅尧臣曰:前后有碍,决在死战,此而上举九地之大约也。王皙注上之五地并同曹 公。何氏曰:下篇亦云,死地则战者,此地速为死战,则生。若缓而不战,气衰粮 绝,不死何待也?张预曰:走无所往,当殊死战,淮阴背水陈是也。从圯地无舍至 此,为九变止陈。五事者,举其大约也。巜九地篇》中说九地之变,惟言六事,亦 陈其大约也。凡地有势有变,九地篇上所陈者,是其势也。下则叙者,是其变也。 何以知九变为九地之变?下文云,将不通九变,虽知地形不能得地利。又《九地篇》 云,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不可不察,以此观之,义可见也。下既说九地,此复言 九变者,孙子欲叙五利,故先陈九变,盖九变五利,相须而用,故兼言之。
塗有所不由。 曹公曰:隘难之地,所不当从,不得已从之,故为变。杜佑曰:阨难之地,所不当 从也。不得已从之,故为变也。道虽近而中不利,则不从也。李筌曰:道有险狭, 惧其邀伏,不可由也。杜牧曰:后汉光武遣将军马援、耿舒讨武陵,五谿蛮军次下 雋,今辰州也,有两道可入,从壶头则路近而水险,从充道则路夷(平)而运远。 帝初以为疑,及军至,耿舒欲从充道,援以为弃,日费粮不如进壶头扼其咽喉,则 贼自破。以事上之,帝从援策。乃进营壶头,贼乘高守隘,水急船不得上,会暑湿, 士卒多疫死,援亦中病,卒。耿舒与兄好时侯(侯爵,曰好时侯)书曰:舒前上言, 当先击充,粮虽难运,而兵马得用,军人数万,争欲先奋,今壶头竟不得进,大众 怫郁行死,诚可痛惜!贾林曰:由,从也。途且不利,虽近不从。梅尧臣曰:避其 险阨也。王皙曰:途虽可从而有所不从,虑奇伏也。若赵涉说周亚夫,避殽黾阨陕 之间,虑置伏兵,请走蓝田出武关抵洛阳间,不过差一二日是也。張预曰:险阨之 地,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故不可由也。不得已而行之,必为权变。韩信知陈 馀不用李左车计,乃敢入井陉口是也。
軍有所不击。 曹公曰:军虽可击,以地险难久留之,夫前利若得之则利薄,困穷之兵,必死战也。 杜佑曰:军虽可击,以地险难久留之,夫前利若得之,利薄也。穷困之卒,隘陷之 军,不可攻,为死(而)战也。当困守之,以待隙也。杜牧曰:盖以锐卒勿攻,归 师勿遏,穷寇勿追,死地不可攻。或我强敌弱,敌前军先至,亦不可击,恐惊之退 走也。言有如此之军,皆不可击,斯统言为将须知。有此不可击之军,即须不击, 盖为知变也。故列于巜九变篇》中。陈皞曰:见小利不能倾敌,则勿击之,恐重劳 人也。贾林曰:军可威怀,势将降伏则不击,寇穷据险,击则死战,可自固守,待 其心惰取之。梅尧臣曰:往无利也。王皙曰:曹公曰军虽可击,以地险难久留之, 夫前利若得之,则利薄也。皙谓饵兵锐卒,正正之旗,堂堂之陈亦是也。张预曰: 纵之而无所损,克之而无所利,则不须击也。又若我弱彼强,我曲彼直,亦不可击。 如晋楚相持,士会曰:楚人德刑政事,典礼不易,不可敌也,不为是征。义相近也。
城有所不攻。 曹公曰:城小而固,粮饶,不可攻也。操所以置华费而深入徐州,得十四县也。杜 牧曰:操舍华费不攻,故能兵力完全,深入徐州得十四县也。盖言敌于要害之地, 深峻城隍,多积粮食,欲留我师,若攻抜之,未足为利。不拔则挫我兵势,故不可 攻也。宋顺帝时,荊州守沈攸之反,素蓄士马,资用丰积,战士十万,甲马两千, 军至郢城,功曹臧寅以为攻守異势,非旬日所拔,若不时举,挫锐损威,今顺流长 驱,计日可捷。既倾根本,则郢城豈能自固?故兵法曰,城有所不攻是也。攸之不 从。郢郡守柳世隆拒攸之,攸之尽锐攻之不克,众溃走,入林自缢。后周武帝欲出 兵于河阳以伐齐,吏部宇文(弓弓攵、组一个字)進曰:今用兵须择地,河阳要冲, 精兵所聚,尽力攻之恐难得志,如臣所见,彼汾之曲戎小山平,攻之易拔,用武之 地,莫过于此。帝不纳,师竟无功。复大举伐齐,卒用(弓弓攵,组成一个字)计, 以灭齐国家,自元和三年至于今,三十年间凡四攻寇,魏薄攻寇之南宫县,上党攻 寇之临城县,太原攻寇之河垒镇,是寇三城池,浚壁坚芻,粟米石金炭麻膏,凡城 守之资,常为不可胜之计,以备官军击虏。攻既不拔,兵顿力疲,寇以劲兵来救, 故百战百败。故三十年间,困天下之功,力攻数万之寇,四围其境,通计十岁,竟 无尺寸之功者,盖常堕寇计中,不能知变也。贾林曰:臣忠义,重禀命,坚守者, 亦不可攻也。梅尧臣日:有所害也。王皙曰:城非控要,虽可攻,然惧于钝兵挫锐, 或非坚实而得士死力,又克虽有期,而救兵至,吾虽得之利,不胜其所害也。張预 曰:拔之而不能守,委之而不为患,则不须攻也。又若深沟高垒,卒不能下,亦不 可攻,如士匄请伐偪阳,荀瑩曰:城小而固,胜之不武,弗胜为笑,是也。
城有所不争。 曹公日:小利之地,方争得而失之,则不争也。杜牧日:言得之虽守,失之无害。 伍子胥谏夫差曰:今我伐齐获其地,犹石田也。东晋陶侃镇武昌,议者以武昌北岸 有邾城,宜分兵镇之,侃每不答,而言者不已,侃乃渡水猎,引诸将佐语之曰:我 所以设险而御寇,正以长江耳。邾城隔在江北,内有所倚,外接群夷,夷中利深, 晋人贪利,夷不堪命,必引寇虏,乃致祸之由,非御寇也。且今纵有兵守之,亦无 益于江南,若羯虏有可乘之会,此又非所资也。后庾亮戌之,果大败也。梅尧臣曰: 得之无益者。王皙曰:谓地虽要害,敌已据之,或得之无所用,若难守者。張预曰: 得之不便于战,失之无害于己,则不须争也。又若辽远之地,虽得之终非己有,亦 不可争。如吴子伐齐,伍员谏曰:得地于齐,犹获石田也,不如早从事于越。不听,
为越所灭是也。
君命有所不受。(通典上有“将在军”三字,按诸葛武侯日,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 杜估沿袭此语,所以致误) 曹公曰:苟便于事,不拘于君命也。故曰,不从中衘。孟氏曰:无敌于前,无君于 后,閫外之事,将军制之。李筌曰:苟便于事,不拘君命。穰苴斩庄贾,魏绛戮杨 干是也。杜牧日:尉缭子曰,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将者,死官也。无天 于上,无地于下,无敌于前,无主于后。贾林曰:决必胜之机,不可推于君命,苟 利社稷,专之可也。梅尧臣曰:从宜而行也。此而上,五利也。张预曰:苟便于事, 不从君命。夫概王曰,见义而行,不待命是也。自“塗有所不由”至此为五利。或曰: 自“圯地无舍”至“地有所不争",为九变,谓此九事皆不从中覆,但临时制宜,故统 之以君命有所不受。
故,将通于九变之利者,知用兵矣。(原本利上有地字,他本皆无,故删) 杜佑曰:九事之变,皆临时制宜,不由常道,故言变也。李筌曰:谓上之九事也。 贾林曰:九变上九事,将帅之任机权遇事则变,因利则制,不拘常道,然后得其通 变之利,变之则九,数之则十,故君命不在常变例也。梅尧臣曰:达九地之势变而 为利也。王皙曰:非贤智不能尽事理之变也。何氏曰:孙子以九变名篇,解者十有 余家,皆不条其九变之目者,何也?盖自“圮地无舍”而下至“君命有所不受”,其数十 矣,使人不得不惑,愚熟观文意,上下止述其地之利害尔。且十事之中,君命有所 不受,且非地事,昭然不类矣。盖孙子之意,言凡受命之将,合聚军众,如经此九 地,有害而无利,则当变之。虽君命使之,舍留攻争,亦不受也。况下文言,将不 通于九变之利者,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矣。其君命岂得与地形而同算也?况下 之《地形篇》云,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 也。厥旨尽在此矣!張预曰:更变常道而得其利者,知用兵之道矣。
将不通于九变之利者,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矣。 贾林曰:虽知地形,心无通变,岂惟不得其利,亦恐反受害也。将贵适变也。梅尧 臣曰:知地不知变,安得地之利?张预曰:凡地有形有变,知形而不晓变,岂能得 地之利?
治兵不知九变之数,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 曹公曰:谓下五事也,九变一云五变。贾林曰:五利五变亦在九变之中,遇事能变 则利,不变则害在人。故无常体,能尽此理,乃得人之用也。五变谓:途虽近,知 有险阻奇伏之变而不由;军虽可击,知有穷蹙死斗之变而不击;城虽势孤可攻,知 有粮充兵锐将智臣忠、不测之变而不攻;地虽可争,知得之难守,得之无利,有反 夺伤人之变而不争;君命虽宜从之,知有内御之利之害而不受。此五变者,临时制 宜,不可预定。贪五利者,途近则由军;势孤则击城;势危则攻地;可取则争;军 可用则受命。贪此五利不知其变,安得人而用?王晢曰:虽知五地之利,不通其变, 如胶柱鼓瑟耳。張预曰:凡兵有利有变,知利而不识变,岂能得人之用?曹公言下 五事为五利者,谓九变之下五事也。非谓杂于利害以下五事也。
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 曹公曰:在利思害,在害思利,当难行权也。李筌曰:害彼利此之虑。贾林曰:杂, 一为亲,一为难,言利害相掺杂,智者能虑之慎之,乃得其利也。梅尧臣同曹公注。 王皙曰:将通九变,则利害尽矣。张预曰:智者虑事,虽处利地,必思所以害;虽 处害地,必思所以利。此亦通变之谓也。
杂于利而务可信也。 曹公曰:计敌不能依五地为我害,所务可信也。杜牧曰:信,由也。言我欲取利于 敌人,不可但见取敌人之利,先须以敌人害我之事参杂而计量之。然后我所务之利, 乃可申行也。贾林曰:在利之时则思害以自慎,一云以害杂利,行之威令以临之, 刑法以戮之,己不二三,则众务皆信,人不敢欺也。梅尧臣曰:以害参利,则事可 行。王皙曰:曲尽其利,则可胜矣。张预曰:以所害参所利,可以伸己之事。郑师 克蔡,国人皆喜,惟子产惧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后,楚果伐郑。 此是在利思害也。
杂于善而患可解也。 曹公曰:既参于利则亦计于害,虽有患可解也。李筌曰:智者为利害之事,必合于 道,不至于极。杜牧曰:我欲解敌人之患,不可但见敌能害我之事,亦须先以我能 取敌人之利,参杂而计量之,然后有患乃可解释也。故上文云,智者之虑,必杂于 利害也。譬如敌人围我,我若但知突围而去,志必懈怠,即必为追击、未若励士奋 击,因战胜之利以解围也。举一可知也。贾林曰:在害之时则思利而免害,故措之 死地则生,投之亡地则存,是其患解也。梅尧臣曰:以利参害,则祸可脱。王皙曰: 周知其害,则不败矣。何氏曰:利害相生,明者常虑。張预曰:以所利而参所害, 可以解己之难。张方入洛阳,连战皆败,或劝(張)方宵遁,方曰:兵之利钝是常, 贵因败以为成耳。夜潜进逼敌,遂致克捷,此是在害思利也。
是故屈诸侯者以害。 曹公曰:害其所恶也。李筌曰:害其政也。杜牧曰:言敌人苟有其所恶之事,我能 乘而害之,不失其机,则能屈敌也。贾林曰:为害之计,理非一途,或诱其贤智, 令彼无臣,或遗以姦(奸)人,破其政令,或为巧诈,间其君臣,或以工巧,使其 人疲(如郑国渠)财耗,或馈淫乐,变其风俗(如港台淫糜低俗乐曲),或与美人, 惑乱其心(如褒姒),此数事若能潜运,阴谋密行不泄,皆能害人,使之屈折也。 梅尧臣曰:制之以害则屈也。王皙曰:穷屈于必害之地,勿使可解也。張预曰:制 之于受害之地,则自屈服。或曰:间之使君臣相疑,劳之使民失业,所以害之也。 若韦孝宽间斛律光,高颎平陈之策是也。
役诸侯者以业。 曹公曰:业,事也。使其烦劳,若彼入我出,彼出我入也。杜佑日:能以事劳役诸 侯之人,令不得安佚。韩人令秦凿渠之类是也。或以奇技艺业,淫巧功能,令其耽 之心曰内役,诸侯若此而劳。李筌曰:烦其农也。杜牧曰:言劳役敌人,使不得休, 我须先有事业,乃可为也。事业者,兵众国富,人和令行也。梅尧臣曰:挠之以事 则劳。王皙曰:常若为攻袭之业以弊敌也。田常曰,吾兵,业已加鲁矣。張预曰: 以事劳之,使不得休。或曰,压之以富强之业,则可役使,若晋楚国强,郑人以牺 牲玉帛,奔走以事之,是也。
趋诸侯者以利。 曹公曰:令自来也。孟氏曰:趋,速也。善示以利,令忘变而速至,我作变以制之。 亦谓得人之用也。李筌曰:诱之以利。杜牧曰:言以利诱之,使自来至我也,堕吾 画中。梅尧臣同杜牧注。王晳曰:趋敌之间,当周旋我利也。张预日:动之以小利, 使之必趋。
故用法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 梅尧臣日:所恃者不懈也。
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通典作无恃其不攻吾也,恃吾不可攻也) 曹公曰:安不忘危,常设备也。杜佑曰:安则思危,存则思亡,常有备。李筌曰: 预备不可阙也。梅尧臣曰:所赖者有备也。王皙曰:备者实也。何氏曰:《吴略》 曰,君子当安平之世,刀剑不离身,古诸侯相见,兵卫不彻警,盖虽有文事,必有 武士。况守边固圉,交刃之际欤?凡兵所以胜者,谓击其空虚,袭其懈怠,苟严整 终事,则敌人不至。《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昔晋人御秦,深垒固军以待 之,秦师不能久。楚为陈而吴人至,见有备而返。程不识将屯正,部曲行伍击刁斗, 吏治军薄,虏不得犯。朱然为军师,虽世无事,每朝夕严鼓,兵在营者,咸行装就 队,使敌不知所备,故出辄有功。是谓能外衘其侮者乎?常能居安思危,在治思乱, 戒之于无形,防之于未然,其善之善者也。其次莫如险其走集,明其伍侯,慎固其 封守,缮完其沟隍,或多调军食,或益修战械,故曰:物不素具,不可以应卒。又 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常使彼劳我佚,彼老我壮,亦可谓先人有夺人 之心,不战而屈人之师也。若夫莒以恃陋而溃齐,以狎敌而歼虢,以易晋而亡鲁, 以果却而败莫敖,小罗而无次,吴子入巢而自轻,斯皆可以作鉴也。故吾有以待, 吾有所不可攻者,能预备之之谓也。张预曰:言须思患而预防之。《传》曰,不备 不虞,不可以师。
故将有五危。 李筌、张预曰:下五事也。
必死可杀也。 曹公曰:勇而无虑,必欲死斗,不可屈挠,可以奇伏中之。李筌曰:有勇无谋也。 杜牧曰:将愚而勇者,患也。黄石公曰,勇者好行其志,愚者不顾其死。吴子曰, 凡人之论,将常观于勇,勇之于将,乃数分之一耳。夫勇者必轻合,轻合而不知利, 未可将也。梅尧臣同李筌注。何氏曰:巜司马法》曰,上死不胜,言贵其谋胜也。 张预曰:勇而无谋,必欲死斗,不可以力争,当以奇伏诱至而杀之。故巜司马法》 曰,上死不胜,言将无策略,止能以死先士卒,则不胜也。
必生可虏也。 曹公曰:见利畏怯不进也。孟氏曰:见利不进,将之怯弱,志必生返,意不亲战, 士卒不精,上下犹豫,可急击而取之。巜新训》曰,为将怯懦,见利而不能进。太 公曰,失利后时,反受其殃。李筌曰:疑怯可虏也。杜牧曰:晋将刘裕,泝江追桓 元,战于峥嵘洲,于时义军数千,(桓)元兵甚盛,而元惧有败衂,常漾轻舸于舫 侧,故其众莫有斗心,义军乘风纵火,尽锐争先,元众是以大败也。梅尧臣曰:怯 而不果。王皙曰:无斗志,曹公曰见利怯不进也。皙谓见害亦轻走也。何氏曰:《司马法》曰,上生多疑,疑为大患也。張预曰:临陈畏怯,必欲生返,当鼓噪乘 之,可以虏也。晋楚相攻,晋将赵婴齐,令其徒先具舟于河,欲败而先济是也。
忿速可侮也。 曹公曰:疾急之人,可忿怒而侮致之也(原本作侮而致之也)。杜佑曰:疾急之人, 可忿怒而致死,忿速易怒者,狷戆疾急,不计其难,可动作欺侮。李筌曰:疾急之 人,性刚而可侮致也。太宗杀宋老生而平霍邑。杜牧曰:忿者刚怒也,速者褊急也, 性不厚重也。若敌人如此,可以凌侮,使之轻进而败之也。十六国姚襄攻黄落,前 秦苻生遣苻黄眉、邓羌讨之,襄深沟高垒,固守不战,邓羌说黄眉曰,襄性刚狠, 易以刚动,若长驱鼓行,直压其垒,必忿而出师,可一战而擒也。黄眉从之,襄怒 出战,黄眉等斩之。梅尧臣曰:狷急易动。王皙曰:将性贵持重,忿狷则易挠。张 预曰:刚愎褊急之人,可凌侮而致之。楚、子玉刚忿,晋人执其使以怒之,果从晋 师,遂为所败是也。
廉洁可辱也。 曹公曰:廉洁之人,可汙辱致之也。李筌曰:矜疾之人可辱也。杜牧曰:此言敌人 若高壁固垒,欲老我师,我势不可留,利在速战,揣知其将多忿急,则轻侮而致之。 性本廉洁,则污辱之。如诸葛孔明遗司马仲达以巾帼,欲使怒而出战,仲达忿怒欲 济师,魏帝使辛毗仗节以止之。仲达之才,犹不胜其忿,况常才之人乎?梅尧臣曰: 徇名不顾。王皙同曹公注。张预曰:清洁爱民之士,可垢辱以挠之,必可致也。
爱民可烦也。 曹公曰:出其所必趋。爱民者则必倍道兼行以救之,救之则烦劳也。李筌曰:攻其 所爱,必卷甲而救爱其人,乃可以计疲。杜牧曰:言仁人爱民者,惟恐杀伤,不能 舍短从长,弃彼取此,不度远近,不量事力,凡为我攻,则必来救,如此可以烦之, 令其劳顿,而后取之也。陈皞曰:兵有须救不必救者,项羽救赵,此须救也;亚父 (范增),不必救也。贾林曰:廉洁之人,不好侵掠,爱人之人,不好斗战,辱而 烦之,其动必败。梅尧臣曰:力疲则困。王皙曰:以奇兵,若将攻城邑者,彼爱民 必数救之,烦劳也。張预曰:民虽可爱,当审利害,若无微不救,无远不援,则出 其所必趋,使烦而困也。
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 陈皞曰:良将则不然,不必死,不必生,随事而用;不忿速,不耻辱,见可如虎, 否则闭户,动静以计,不可喜怒也。梅尧臣曰:皆将之失,为兵之凶。何氏曰:将 材古今难之,其性往往失于一偏尔。故《孙子》首篇言:将者,智、信、仁、勇、 严,贵其全也。张预曰:庸常之将,守一而不知变,故取利于己,为凶于兵。智者 则不然,虽勇而不必死,虽怯而不必生,虽刚而不可侮,虽廉而不可辱,虽仁而不 可烦也。
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贾林曰:此五种之人,不可任为大将,用兵必败也。梅尧臣曰:当慎重焉。张预曰:
言须识权变,不可执一道也。
乙未年正月底
2025.2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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