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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家评注《孙子兵法》之十二 《行军篇》

十家评注《孙子兵法》之十二


一一一孙宁辑《行军篇》



行军篇题解:

曹公曰:择便利而行也。王皙曰:行军当据地便,察敌情也。张预日:知九地之变,

然后可以择利而行事,故次巜九变》。


孙子曰:凡处军相敌,(御览处作据)。

王皙曰:处军凡有四,相敌凡三十有一。张预曰:自绝山依谷,至伏姦(妍)之所

处,则处军之事也。自敌近而静,至必谨察之,则相敌之事也。相,犹察也,料也。


绝山依谷。

曹公曰:近水草利便也。李筌曰:军我敌彼也。相其依止,则胜败之数,彼我之势

可知也。绝山,守险也。谷近水草,夫列营垒,必先分卒守隘,纵畜牧收樵採而后

宁。杜牧曰:绝,过也;依、近也,言行军经过山险,须近谷而有水草之利也。吴

子(起)曰,无当天鼋大谷之口,言不可当谷,但近谷而处可也。贾林曰:两军相

当敌,宜择利而动。绝山,跨山;依谷,傍谷也。跨山无后患,依谷有水草也。梅

尧臣日:前为山所隔,则依谷以为固。王皙曰:绝,渡也;依,谓附近耳。曹公曰

近水草便利也。张预日:绝,犹越也,凡行军越过山险,必依附溪谷而居,一则利

水草,一则负险固。后汉武都羌(族)为寇,马援讨之。羌在山上,(马)援据便

地,夺其水草不与战,羌穷困悉降。羌不知依谷之利也。


视生处髙。

曹公曰:生者阳也。杜佑曰:向阳也,视,谓目前生地。处军当在高。李筌曰:向

阳曰生,在山曰高。生、高之地可居也。杜牧曰:言须处高而面南也。陈皞曰:若

地有东西,其法若何?答曰,然则面东也。贾林曰:居阳曰生,视生为无蔽冒物色,

处军当在髙,梅尧臣曰:若在陵之上,必向阳而居,处高乘便也。张预曰:视生谓

面阳也,处军当在高阜。


战隆无登,(通典御览隆作降)。

曹公曰:无迎高也。杜佑曰:无迎高也,降,下也,谓山下也。战于山下,敌引之

上山,勿登逐也。李筌日:敌自高而下,我无登而取之。杜牧曰:隆,高也,言敌

人在高,我不可自下往高迎敌人而接战也。一作战降无登,降、下也。贾林曰:战

宜乘下,不可迎高也。梅尧臣曰:敌处地之高,不可登而战。张预曰:敌处隆高之

地,不可登迎与战。一本作战降无登。迎,谓敌下山来战,引我上山,则不登迎。


此处山之军也(通典御览山下有谷字)。

梅尧臣曰:处山当知此三者。张预日:凡高而崇者,皆谓之山,处山拒敌,以上三

事为法。


绝水必远水。

曹公李筌曰:引敌使渡。杜佑曰:引敌使宽而渡之。杜牧曰:魏将郭淮在汉中,蜀

主刘备欲渡汉水来攻,众将议,众寡不敌,欲依水为陈以拒之。淮曰:此示弱而不

足挫敌,不如远水为陈,引而致之,半济而后击,(刘)备可破也。既列陈,备疑,

不敢渡。梅尧臣曰:前为水所隔,则远水以引敌。王皙曰:我绝水也,曹说是也。

张预曰:凡行军过水欲舍止(扎营)者,必去水稍远,一则引敌使渡,一则进退无

碍。郭淮远水为陈,刘备悟之而不渡是也。


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通典衘览作半渡)

杜佑曰:半渡势不并故可敌。李筌曰:韩信杀龙且于潍水,夫概败楚子于清发是也。

杜牧曰:楚汉相持,项羽自击彭越,令其大司马曹咎守成皋,汉军挑战,咎涉氾水

战汉军,侯半涉击,大破之水内。(内)乃汭也,误为内耳。梅尧臣曰:敌之方来,

迎于水滨则不渡。王皙曰:内当作汭,迎于水汭则敌不敢济,远则趋利不及,当得

其宜也。何氏曰:若春秋时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得济,司马曰:

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

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死)焉,宋公违之故败

也。吴伐楚,楚师败,及清发将击之,夫概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

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从之,

又败之。魏将郭淮在汉中,蜀主刘备欲渡汉水来攻,时诸将等议曰:众寡不敌,欲

依水为陈以拒之。淮曰:此则示弱,不足以挫敌,非(胜)算也,不如远水为陈,

引而致之,半济而后击,备可破也。既陈,备疑不敢渡。唐武德中,薛万钧与罗艺

守幽燕,窦建德率众十万寇范阳,万钧谓艺曰:众寡不敌,今若出斗,百战百败,

当以计取之。可令羸兵弱马阻水背城为陈以诱之,贼若渡水交兵,请公精骑百人伏

于城侧,待其半渡而击之,从之。建德渡水,万钧击破之。張预曰:敌若引兵渡水

来战,不可迎之,于水边俟其半济,行列未定,首尾不接,击之必胜。公孙瓒败黄

巾贼于东光,薛万钧破窦建德于范阳,皆用此术也。


欲战者〈通典御览俱无者字)无附于水而迎客。(此客指敌人)

曹公曰:附,近也。杜佑曰:附,近也,近水待敌不得渡也。李筌曰:附水迎客,

敌必不得渡而与我战。杜牧曰:言我欲用战,不可近水迎敌,恐敌人疑我不渡也。

义与上同,但客主词異耳。梅尧臣曰:必欲战亦莫若远水。王皙日:我利在战,则

当差远使敌必渡,而与之战也。张预曰:我欲必战,勿近水迎敌,恐其不得渡。我

欲不战,则阻水拒之,使不能济。晋将阳处父与楚将子上,夹泜水而军,阳子退舍,

欲使楚人渡;子上亦退舍,欲令晋师渡。遂皆不战而归。


视生处高。

曹公曰:水上亦当处其高也。前向水,后当依高而处之。梅尧臣曰:水上亦据高而

向阳。王皙曰:曹公曰,水上亦处其高,皙谓近水之地下,曹注云,恐溉我也。疑

当在此下。何氏曰:视生向阳远视也,军处高远见敌势,则敌人不得潜来,出我不

意也。张预曰:或岸边为陈,或水上泊舟,皆须面阳而居高。


无迎水流。

曹公曰:恐溉我也。杜佑曰:恐溉我也,逆水流在下流也,不当处人之下流也。为

其水流溉灌,人若投毒药于上流也。李筌曰:恐溉我也,智伯灌赵襄子,光武溃王

寻迎水处,高乃败之。杜牧曰:水流就下,不可于卑下处军也。恐敌人开决灌浸我

也。上文云,视生处高也。诸葛武候曰:水上之陈,不逆其流,此言我军舟船,亦

不可泊于下流。言敌人得以乘流而薄我也。贾林曰:水流之地,可以溉吾军,可以

流毒药。迎,逆也。一曰逆流而营军,兵家所忌。梅尧臣曰:无军下流,防其决溉,

救舻之战,逆亦非便。王皙曰:当乘上流。魏曹仁征吴,欲攻濡须洲中,蒋济曰:

贼据两岸,列船上流,而兵入洲中,是谓自内地狱,危亡之道也。仁不从而败。何

氏日:顺流而战,则易为力。张预曰:卑地勿居,恐决水溉我,舟战亦不可处下流,

以彼沿我泝战不便也。兼虑敌人投毒于上流。楚令尹拒吴,下战不吉,司马子鱼曰,

我得上流,何故不吉?遂决战,果胜。是军须居上流也。


此处水上之军也。

梅尧臣曰:处水上当知此五者。张预曰:凡近水为陈,皆谓水上之军,水上拒敌,

以上五事为法。


绝泝泽惟亟去无留。

陈皞曰:斥鹹卤之地,水草恶,渐洳不可处军,《新训》曰:地固斥泽,不生五谷

者是也。贾林曰:鹹卤之地,多无水草,不可久留。梅尧臣曰:斥,远也。旷荡难

守,故不可留。王皙曰:斥,卤也,地广且下,而无所依。张预曰:《刑法志》云,

山川沈斥。颜师古注日:沈,深水之下,斥鹹卤之地,然则斥泽,谓瘠卤渐洳之所

也。以其地气湿润,水草薄恶,故宜急过。


若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御览背作倍)。

曹公曰:不得已与敌会于斥泽中。杜佑曰:言不得已与敌战而会斥泽之中,当背稠

树以为固守,盖地利兵之助也。李筌曰:急过不得战,必依水背树。夫有水树,其

地无陷溺也。一本作背木。杜牧曰:斥卤之地,草木不生,谓之飞铎,言与此忽遇

敌,即须择有水草林木而止之。梅尧臣曰:不得已而会敌,则依近水草,背依众木。

王皙曰:猝与敌遇于此,亦必就利而背固也。张预曰:不得已而会兵于此地,必依

近水草,以便樵汲,背依林木,以为险阻。


此处斥泽之军也。(注:斥泽类于红军所过草地)

梅尧臣曰:处斥泽当知此二者。张预曰:处斥泽之地,以上二事为法。


平陆易处。

曹公曰:车骑之利也。杜牧日:言于平陆,必择就其中坦易平稳之处以处军,使我

车骑得以驰逐。王皙同曹公注。何氏同杜牧注。张预曰:平原广野,车骑之地,必

择其坦易无坎陷之处以居军,所以利于驰突也。


而右背高(御览背作倍),前死后生。

曹公曰:战便也。李筌曰:夫人利用皆便于右,是以背之。前死致敌之地,后生我

自处。杜牧曰:太公曰,军必左川泽而右丘陵。死者,下也。生者,高也。下不可

以御高,故战便于军马也。贾林曰:冈阜曰生,战地曰死。冈阜处军稳,前临地用

兵便。高后在右,回转顺也。梅尧臣曰:择其坦易,车骑便利,右背丘陵,势则有

凭,前低后隆,战者所便。王皙曰:凡兵皆宜向阳,既(然)后背山,即前生后死,

疑文误也。张预曰:虽是平陆,须有高阜,必右背之,所以恃为形势者也。前低后

高,所以便乎奔击也。


此处平陆之军也。

梅尧臣曰:处平陆当知此二者。张预曰:居平陆之地,以上二事为法。


凡此四军之利。

李筌曰:四者,山、水、斥泽、平陆也。张预曰:山、水、斥泽、平陆之四军也。

诸葛亮曰,山陆之战,不升其高;水上之战,不逆其流;草上之战,不涉其深;平

地之战,不逆其虚。此兵之利也。


黄帝之所以胜四帝也。

曹公曰:黄帝始立,四方诸侯无不称帝,以此四地(山、水、斥泽、平陆)胜之也。

李筌曰:黄帝始受兵法于风后,而灭四方,故曰胜四帝也。梅尧臣曰:四帝当为四

军,字之误欤?言黄帝得四者之利,处山则胜山,处水上则胜水上,处斥泽则胜斥

泽,处平陆则胜平陆也。三皙曰:四帝或曰当作四军。曹公曰,黄帝始立,四方诸

侯无不称帝,以此四地胜之也。一本无作亦。何氏曰:梅尧臣之说得之。張预曰:

黄帝始立,四方诸侯亦称帝,以此四地胜之。按《史记、黄帝纪》云,与炎帝战于

阪泉,与蚩尤战于涿鹿,北逐荦粥。又太公《六韬》言,黄帝七十战而定天下。此

即是有四方诸侯战也。兵家之法,皆始于黄帝,故云然也。


凡军喜高而恶下(原本喜作好)。

梅尧臣曰:高则爽塏,所以安和,亦以便势。下则卑湿,所以生疾,亦以难战。王

皙曰:无降无登,且远水患也。张预曰:居高则便于觇望,便于驰逐。处下则难以

为固,易以生疾。


贵阳而贱阴。

杜佑曰:山南为阳,山北曰阴。梅尧臣曰:处阳则明顺,处阴则晦逆。王皙曰:久

处阴湿之地,则生忧疾,且弊军器也。张预曰:东南为阳,西北为阴。


养生而处实。

曹公曰:恃满实也养生,向水草可放牧养畜。乘实犹高也。梅尧臣曰:养生便水草,

处实利粮道。王皙曰:养生谓水草粮糒之属。处实者倚固之谓。张预曰:养生谓就

善水草放牧也,处实谓倚隆高之地以居也。


军无百疾,是谓必胜(通典云,是谓必胜军无百疾。御览同。梅氏张氏注皆同)。

李筌曰:夫人处卑下必疠疾,惟高阳之地可居也。杜牧曰:生者,阳也;实者,高

也。言养之于高阳,则无卑湿阴翳,故百疾不生,然后必可胜也。梅尧臣曰:能知

上三者,则势胜,可必疾气不生。张预曰:居高面阳,养生处厚,可以必胜。地气

干旱,则疾疠不作。


邱陵堤防,必处其阳,而右背之。

杜佑曰:堤者,积土所作,皆当处其阳而右背之,战之便也。杜牧曰:凡遇邱陵堤

防之地,常居其东南也。梅尧臣曰:虽非至高,亦当前向明而右依实。王皙曰:处

阳则人舒以和,器健以利也。張预曰:面阳所以贵明显,背高所以为险固。


此兵之利,地之助也。

梅尧臣曰:兵所利者,得形势以为助。张预曰:用兵之利,得地之助。


上雨水沫至(通典御览水上有下字),欲涉者待其定也。

曹公曰:恐半涉而水遽涨也。杜佑曰:恐半渡水而遂漲。上雨水当清而反浊,沫至,

此敌人权遏水之占也。欲以中绝军,凡地有水欲涨,沫先至,皆为绝军,当待其定

也。李筌曰:恐水暴涨。杜牧曰:言过溪涧,见上流有沫,此乃上源有雨,待其沫

尽水定,乃可涉。不尔,半涉恐有暴水卒至也。梅尧臣曰:流沫未定,恐有暴涨。

王皙曰:水涨则沫。涉,步济也。曹说是也。张预曰:渡未及毕(全)济,而大水

忽至也。沫,谓水上泡沤。


凡地有绝涧,前后险峻,水横其中,天井(通典,御览天井上有遇字),四面峻坂,

涧壑所归,天牢。三面环绝,易入难出,天罗。草木蒙迷,锋镝莫施,天陷。卑下

汙泞,车骑不通,天隙(通典隙作郄,御览下有大害二字)。两山相向,洞道狭恶,

六害(指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洞道狭恶六害),皆梅尧臣注。必亟去

之勿近也。

曹公曰:山深水大者为绝涧,四方高中央下为天井,深山所过若蒙笼者(通典作深

水大泽,葭苇蒙笼所隐蔽者)为天牢,可以罗决人者为天罗,地形陷者(通典上有

陂湖泥泞四字)为天陷,山涧迫狭,地形深数尺,长数丈者为天隙。杜牧曰:《军

谶》曰,地形坳下,大水所及谓之天井,山涧迫狭,可以绝人,谓之天牢,涧水澄

阔,不测深浅,道路泥泞,人马不通,谓之天陷,地多沟坑坎陷木石,谓之天隙,

林木隐蔽,蒹葭深远,谓之天罗。贾林曰:两岸深阔,断人行为绝涧;下中之下为

天井;四边涧险,水草相兼,中央倾侧,出入皆难为天牢;道路崎岖,或宽或狭,

细涩难行为天罗;地多沮洳为天陷;两边险绝形狭长,而数里中间难通人行,可以

绝塞出入为天隙。此六害之地,不可近背也。梅尧臣曰:六害尚不可近,况可留乎?

王皙曰:皙谓绝涧当作绝天涧,脱天字耳。此六者皆自然之形也。牢谓如狱牢,罗

谓如网罗也,陷谓沟坑淤泞之所,隙谓木石若隙罅之地,军行过此勿近,不然则脱

有不虞,智力无所施也。张预曰:谿谷深峻,莫可过者为绝涧;外高中下,众水所

归者为天井;山险环绕,所入者隘为天牢;林木纵横,葭苇隐蔽者为天罗;陂地泥

泞,渐車凝骑者为天陷;道路迫狭,地多坑坎者为天隙。凡遇此地,宜远过不可近

之。


吾远之,敌近之,吾迎之,敌背之。

曹公日:用兵常远六害,今敌近背之,则我利敌凶。李筌曰:善用兵者,致敌之受

害之地也。杜牧日:迎,向也;背,倚也。言遇此六害之地,吾远之,向之则进止,

自由敌人近之倚之,则举动有阻,故我利而敌凶也。梅尧臣曰:言六害当使我远而

敌附,我向而敌倚,则我利敌凶。张预曰:六害之地,我既远之向之,敌自近之倚

之,我则行止有利,彼则进退多凶也。


军旁(原本作军行)有险阻蒋潢(原本无蒋字,唐李靖兵法云:蒋潢蘙荟,则必索

其伏),井生葭苇(御览作并生葭苇),山林蘙荟,必谨覆索之,此伏姦之所藏处

也。

曹公曰:险者,一高一下之地,阻者,多水也,蒋者,水草之聚生也,潢者,池也,

井者,下也,葭苇者,众草所聚,山林者,众木所居也。蘙荟者,可屏蔽之处也。

此以上论地形也,以下相敌情也。杜佑曰:此言伏姦之地当覆索也。险者一高一下

之地,阻者多水地也,蒋者水草之丛生也,潢者池也,井者下也,葭苇者众草所聚

也,山林者众木所居也,蘙荟者可以屏蔽之处也。此以上相地形也,此以下察敌情

也。蘙荟,草木之相蒙蔽,可以藏兵处,必覆索之也。李筌曰:以下恐敌之奇伏诱

诈也。梅尧臣曰:险阻,隘也,山林之所产。潢井,下也,葭苇之所生。皆蘙荟,

足以蒙蔽,当掩拽,恐有伏兵。张预曰:险阻邱阜之地,多生山林,潢井卑下之地,

多产葭苇,皆蘙荟可以蒙蔽,必降索之,恐兵伏其中,又虑姦细潜隐,觇我虚实,

(窃)听我号令。伏,姦当为两事。


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

梅尧臣曰:近而不动,倚险固也。王皙曰:恃险固不恐也。


远而挑战者(通典衘览作:敌远而挑人者),欲人之进也。

杜牧曰:若近以挑战,则有相薄之势;恐我不进,故远也。陈皞曰:敌人相近而不

挑战,恃其守险也。若远而挑战者,欲诱我使进,然后乘利而奋击也。梅尧臣同陈

皞注。王皙曰:欲致人也。挑谓挝,骁敌求战。张预曰:两军相近而终不动者,倚

恃险固也。两军相远而数挑战者,欲诱我之进也。尉缭子曰,分险者无战心。言敌

人先得分险地,则我勿与之战也。又曰,挑战者无全气,言相去远,则挑战而延诱

我进,即不可以全气击之,与此法同也。


其所居者易利也(通典作其所处者居易利也)。

曹公日:所居利也。杜佑曰:所居利也,言敌去我远,但遣轻捷欲使我前就之,其

所处者平利也。李筌曰:居易之地,致人之利。杜牧曰:言敌不居险阻而居平易,

必有以便利于事也。一本云,士争其所居者,易利也。陈皞曰:言敌人得其地利,

则将士争以居之也。贾林曰:敌之所居地多便利,故挑我使前,就己之便,战则易

获其利,慎勿从之也。梅尧臣曰:所居易利,故来挑战。王皙同曹公注。張预曰:

敌人舍险而居易者,必有利也。或曰,敌欲人之进,故处于平易以示利,而诱我也。



众树动者来也。

曹公曰:斩伐树木,除道进来故动。梅尧臣同曹公注。张预曰:凡军必遣善视者,

登高觇敌,若见树木动摇者,是斩木除道而来也。或曰,不止除道,亦将为兵器也。

若晋人伐木益兵是也。


众草多障者疑也。

曹公曰:结草为障,欲使我疑也。杜佑曰:结草多障,欲使我疑,稠草中多障蔽者,

敌必避去,恐追击,多作障蔽,使人疑有伏焉。杜牧曰:言敌人或营垒未成,或抜

草潜去,恐我来追,或为掩袭,故结草使往往相聚,如有人伏藏之状,使我疑而不

敢进也。贾林曰:结草多为障蔽者,欲使我疑之,于中兵必不实,欲别为攻袭,宜

审备之。张预曰:或敌欲追我,多为障蔽,设留形而遁,以避其追;或欲袭我,丛

聚草木以为人屯,使我备东而击西,皆所以为疑也。


鸟起者伏也。

曹公日:鸟起其上,下有伏兵。杜佑曰:下有伏兵往藏,触鸟而惊起也。李筌曰:

藏兵曰伏。张预曰:鸟适平飞,至彼必高起者,下有伏兵也。


兽骇者覆也。

曹公曰:敌广陈張翼来覆我也。李筌曰:不意而至曰覆。杜牧曰:凡敌欲覆我,必

由他道,险阻林木之中,故驱起伏兽骇逸也。覆者,来袭我也。陈皞曰:覆者,谓

隐于林木之中,潜来掩我,候两军战酣,或出其左右,或出其前后,若惊骇伏兽也。

梅尧臣曰:兽惊而奔旁有覆。张预曰:凡欲掩覆人者,必由险阻草木中来,故惊起

伏兽奔骇也。


尘高而锐者車来也。

杜佑曰:車来行疾,尘相冲,故高也。杜牧曰:车马行疾,仍须鱼贯,故尘高而尖。

梅尧臣曰:蹄轮势重,尘必高锐。张预曰:车马行疾而势重,又辙迹相次而进,故

尘埃高起而锐直也。凡军行须有探候之人在前,若见敌尘必驰报主将,如潘党望晋

尘,使聘而告是也。


卑而广者徒来也。

杜牧曰:步人行迟,可以并列,故尘低而阔也。梅尧臣曰:人低步轻,尘必卑(低

下)广。王皙曰:车马起尘猛,步人则差缓也。张预曰:徒步行缓而迹轻,又行列

疎速,故尘低而来。


散而条达者樵採也(通典衘览并作薪採,此与李筌本同)。

杜佑曰:尘散衍而条达,各行所求。李筌曰:烟尘之候。晋师伐齐,曳柴从之,齐

人登山望而畏其众,乃夜遁;薪来即其义也。此筌以樵採二字为薪来字。杜牧曰:

樵採者,各随所向,故尘埃散衍条达,纵横断绝貌也。梅尧臣曰:樵採随处,尘必

纵横。王晳曰:條达,纤微断续之貌。张预曰:分遣厮役,随处樵採,故尘埃散乱

而成遂道。


少而往来者营军也。

杜佑曰:欲立营垒,以轻兵往来为斥候(特征),故尘少也。梅尧臣曰:轻兵定营,

往来尘少。张预曰:凡分栅营者,必遣轻骑四面近视其地,欲周知险易广狭之形,

故尘微而来。


辞卑而益备者进也。

曹公曰:其使来辞卑,使间(侦探)视之,敌人增备也。杜牧曰:言敌人使来言辞

卑逊,復增垒坚壁,若惧我者,是欲骄我使懈怠,必来攻我也。赵奢救阏与,去邯

郸三十里,增垒不进,秦间(侦探)来必善食遣之,间(谍)以报秦将,秦将果大

喜曰,阏与非赵所有矣!奢既遣秦间,乃倍道兼行,掩秦不备击之,遂大破秦军也。

梅尧臣曰:欲进者外则卑辞,内则益备疑我也。张预曰:使来辞逊,敌复增备,欲

骄我而后进也。田单守即墨,燕将骑劫围之,〈田〉单身操版插,与士卒分功,使

妻妾编行伍之间,散食饗士,乃使女子乘城约降,燕(人)大喜!又收民金千镒,

令富豪遣使遗燕,将书曰:城即降,愿无虏妻妾,燕人益懈,乃出兵击,大破之。


辞诡而强,进驱者退也(原本作辞强而进驱者,今本宋以后,人改之)。

曹公曰:诡诈也。杜佑曰:诡诈也,示驱驰无所谓,是知欲退也。杜牧曰:吴王夫

差北征,会晋定公于黄池;越王勾践伐吴,吴、晋方争长,未定,吴王惧,乃合大

夫而谋曰:无会而归,与会而先晋,孰利?王孙雒曰:必会而先之。吴王曰:先之

若何?雒曰:今夕必挑战,以广民心,乃能至也。于是吴王以带甲三万人,去晋军

一里,声动天地,晋使董褐视之,吴王亲对曰: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

日。董褐曰:臣观吴王之色,类有大忧,吴将毒我,不可与战,乃许先歃。吴王既

会,遂还焉。梅尧臣曰:欲退者,使既辞壮,兵又强劲,胁我也。王皙曰:辞强示

进形,欲我不虞其去也。张预曰:使来辞壮,兵又前进,欲胁我而求退也。秦行人

夜戒晋师曰,两军之士,皆未憋也,来日请相见。晋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放

肆),惧我也。秦果宵遁。


轻車先出居其侧者,陈也(通典无出字,杜牧引文及御览同有出字)。

曹公曰:陈兵欲战也。杜佑曰:陈兵欲战也。轻车,驰车,在陈侧。杜牧曰:出轻

车先定战陈疆界也。贾林曰:轻车前御,欲结阵而来也。张预曰:轻车,战车也,

出军其傍,陈兵欲战也。按“鱼丽"之陈,先偏后伍。言以车居前,以伍次之,然则

是欲战者,车先出其侧也。


无约而请和者,谋也。

杜佑曰:未有要约,而使来请和有间谋也。李筌曰:无质盟之约,请和者必有谋于

人。田单诈骑劫,纪信诳项羽,即其义也。杜牧曰:贞元三年,吐蕃首领尚结赞因

侵掠河曲,遇疫疠,人马死者大半,恐不得回,乃诈与侍中马燧款恳,因奏请盟会

燧,乃盟之时,河中节度使浑〈王咸)奏曰:若国家勒兵境上,以谋伐为计,蕃戎

请盟亦听信之,今吐蕃无所求于国家,遽请盟会,必恐不实。上不纳,浑(王咸)

率众二万屯泾州平凉县,盟坛在县西三十里。五月十三日,(王咸)率三千人会坛

所,吐蕃果裹甲劫盟焉。陈皞曰:因盟相劫,不独国朝,晋楚会于宋,楚人裹甲欲

袭晋,晋人知之,是以失信也。今言无约而请和,盖总论两国之师,或侵或伐,彼

我皆未屈弱,而无故请好者,此必敌人国内有忧危之事,欲为苟且暂安之计,不然

则知我有可图之势,欲使不疑,先求和好,然后乘我不备而来取也。石勒之破王浚

也,先密为和好,又臣服于浚,知浚不疑,乃请修朝觐之礼,浚许之,及入,因诛

浚而灭之。梅尧臣日:无约请和,必有奸谋。王皙曰:无故骤请和者,宜防他谋也。

张预曰:无故请和,必有奸谋。汉高祖欲击秦军,使郦食其持重宝,啗其将贾竖,

秦将果欲连和,高祖因其怠而击之,秦师大败。又晋将李矩守荥阳,刘畅以三万人

讨之,矩遣使牵牛、酒请降,潜匿精兵,见其弱卒,(刘)畅大饗士卒,人皆醉饱,

矩夜袭之,畅仅以身免。


奔走而陈兵車者,期也。

杜佑日:自与偏将期也。李筌曰:战有期及将用,是以奔走之。杜牧曰:上文轻车

先出,居其侧者,陈也。盖先出车定战场界,立旗为表,奔走赴表以为陈也。旗者,

期也,与民期于下也。《周礼、大蒐》曰:车骤徒趋及表乃止,是也。贾林曰:寻

常之期不合奔走,必有远兵相应,有晷刻之期,必欲合势同来攻我,宜速备之。梅

尧臣曰:立旗为表,奔以赴列。王皙曰:陈而期民,将求战也。張预曰:立旗为表,

与民期于下,故奔走以赴之。巜周礼》曰,车骤徒趋,及表乃止,是也。


半退半进者,诱也。

李筌曰:散于前。杜牧曰:伪为杂乱不整之状,诱我使进也。梅尧臣曰:进退不一,

欲以诱我。王皙曰:诡乱形也。张预曰:诈为乱形,是诱我也。若吴子以囚徒示不

整,以诱楚师之类也。


倚仗而立者(原本作杖而立者,杜佑注:倚仗矛戟而立,梅氏张氏俱云倚兵而立,

从通典衘览改正),饥也。

杜佑曰:倚仗矛戟而立者,饥之意。李筌曰:困不能齐。杜牧曰:不食必困,故杖

也。梅尧臣曰:倚兵而立者,足见饥弊之色。王皙曰:倚杖者,困馁之相。张预曰:

凡人不食则困,故依兵器而立。三军饮食,上下同时,故一人饥则三军皆然。


汲而先饮者(通典作汲役先饮者),渴也。

李筌曰:汲未至先饮者,士卒之渴。杜牧曰:命之汲水,未汲而先饮者,渴也。覩

一人三军可知也。梅尧臣同杜牧注。王皙曰:以此见其众行驱饥渴也。张预曰:汲

者未及归营,而先饮水,是三军渴也。


见利而不进者,劳也(通典御览见利上有向人二字)。

曹公曰:士卒之疲劳也。杜佑曰:士疲劳也,敌人来见我利,而不能击进者,疲劳

也。李筌曰:士卒难用也。梅尧臣曰:人其困乏,何利之趋?张预曰:士卒疲劳,

不可使战,故虽见利,将不敢进也。


鸟集者虚也。

杜佑曰:敌大作营垒示我众,而鸟集止其上者,其中虚也。李筌曰:城上有鸟,师

其遁也。杜牧曰:设留形而遁。齐与晋相持,叔向曰,乌鸟之声乐,齐师其遁。后

周齐王宪伐高齐,将班师,乃以柏叶为幕,烧粪坏去,高齐视之,二日乃知其营空,

追之不及。此乃设留形而遁走也。陈皞曰:此言敌人若去,营幕必空,禽鸟既无畏,

乃鸣集其上。楚子之伐郑,(郑)将奔,谍者告日:楚幕有鸟,乃止。则知其设留

形而遁也。是此篇,盖孙子辨敌之情伪也。梅尧臣曰:敌人既去,营垒空虚,乌鸟

无猜,来集其上。张预曰:凡敌潜退,必弃营幕,禽鸟见空,鸣集其上。楚伐郑,

郑人将奔,谍告曰,楚幕有鸟,乃止。又晋伐齐,叔向曰:城上有鸟,齐师其遁。

此乃设留形而遁也。


夜呼者恐也(通典呼上有喧字)。

曹公曰:军士夜呼,将不勇也。杜佑曰:军士夜喧呼,将不勇也。相惊无备者,恐

惧也。李筌曰:士卒怯而将懦,故惊恐相呼。杜牧曰:恐惧不安,故夜呼以自壮也。

陈皞曰:十人中一人有勇,虽九人怯懦,恃一人之勇亦可自安。今军士夜呼,盖是

将无勇,曹说是也。孟氏同陈皞注。张预曰:三军以将为主,将无胆勇,不能安众,

故士卒恐惧而夜呼,若晋军终夜有声是也。


军扰者将不重也。

李筌曰:将无威重则军扰。杜牧曰:言进退举止,轻佻率易无威重,军士亦扰乱也。

陈皞曰:将法令不严,威容不重,士因以扰乱也。梅尧臣同陈皞注。张预曰:军士

多惊扰者,将不持重也。张辽屯长社,夜军中忽乱,一军尽扰,辽谓左右勿动,是

必有造变者,欲以动乱人耳。乃令军士安坐,辽中陈而立,有顷即定。此则能持重

也。


旌旗动者乱也(通典御览俱无旌字)。

杜佑曰:旌旗谬动,抵东触西,倾倚者乱也。杜牧曰:鲁庄公败齐于长勺,曹刿请

逐之,公日,若何?对曰:视其辙乱而旗靡,故逐之。梅尧臣曰:旌旗辄动,偃亚

不次,无纪律也。张预曰:旌旗所以齐众也,而动摇无定,是部伍杂乱也。


吏怒者倦也。

杜佑曰:军吏悉怒,将者疲倦也。杜牧曰:众悉倦弊,故吏不畏而忿怒也。陈皞曰:

将兴不急之役,故人人倦弊也。贾林日:人困则多怒。梅尧臣曰:吏士倦烦,怒不

畏避也。张预曰:政令不一,则人情倦,故吏多怒也。晋楚相攻,晋裨将赵旃、魏

锜,怒而欲败,晋军皆奉命于楚。卻克曰,二憾往矣,弗备必败,是也。


粟马肉食,军无悬缻不返其舍者,穷寇也。

杜佑曰:穀马食肉,不复积蓄,无悬缶之食,欲死战,穷寇也。缻即缶之类也。一

云杀马肉食者,军无粮也。军无悬缻,不返其舍者,穷寇也。李筌日:杀其马而食

肉,故曰,军无粮也。不返舍者,穷迫不及灶也。杜牧曰:粟马,言以粮谷秣马也,

肉食者,杀牛马饗士也。军无悬缻者,悉破之,示不复炊也。不返其舍者,昼夜结

部伍也。如此皆是穷寇,必欲决一战尔。缻,音府,(釜)炊器也。梅尧臣曰:给

粮以秣乎马,杀畜以饗乎士,弃缻不复炊,暴露不返舍,是欲决战而取胜也。王皙

曰:粟马肉食,所以为力且久也。军无缻不复饮食也。不返舍无回心也。皆谓以死

决战耳。敌如此者,当坚守以待其弊也。张预曰:捐粮谷以秣马,杀牛畜以饗士,

破釜及缻不复炊爨,暴露兵众不复返舍,玆穷寇也。孟明(视)焚舟,楚军破釜之

类是也。


谆谆翕翕,徐言入入者,安徐之貌也,失众也。

曹公曰:谆谆语貌,翕翕失志貌。杜佑曰:谆谆语貌,又不足貌,翕翕者,不真也,

其上失卒之心,少气之意。徐言入入者,与之言,安徐之貌也,此将失其众也。李

筌曰:谆谆翕翕,窃语貌,士卒之心恐上,则私语而言,是失众也。杜牧曰:谆谆

者,乏气声促也,翕翕者,颠倒失次貌。如此者,忧在内,是自失其众心也。贾林

日:谆谆,窃议貌,翕翕,不安貌,徐与人言,递相问貌。如此者,必散失部曲也。

梅尧臣曰。谆谆,吐诚恳也;翕翕,旷职事也;缓言强安,恐众离也。王皙曰:谆

谆,语诚恳之貌;翕翕者,患其上也,将失人心,则众相与语,诚恳而患其上也。

何氏曰:两人窃语,诽议主将者也。张预曰:谆谆,语也;翕翕,聚也;徐,缓也。

言士卒相聚,私语低缓而言,以非其上,是不得众心也。


屡赏者窘也。

孟氏曰:军实窘也,恐士卒心怠,故别行小惠也。杜佑曰:军不素敌,数行赏,欲

士卒之力战者,此恐窘也。渠殒反。李筌曰:窘则数赏以劝进。杜牧曰:势力穷窘,

恐众为叛,数赏以悦之。梅尧臣曰:势穷忧叛离,屡赏以悦众。王晢曰:众窘而不

知裕,则数赏以悦之。张预日:势窘则易离,故屡赏以抚士。


数罚者困也。

杜佑曰:数行刑法者,教令废驰,是困军也。李筌曰:困则数罚以励士。杜牧日:

人力困弊,不畏刑罚,故数罚以惧之。梅尧臣曰:人弊不堪命,屡罚以立威。王皙

曰:众困而不精勤,则数罚以胁之也。张预曰:力困则难用,故数罚以畏众。


先暴而后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通典御览作不情之至也)。

曹公曰:先轻敌,后闻其众,则心恶之也。杜佑曰:先行卒(猝)暴于士卒,而后

欲畏己者,此将不情之极也。李筌曰:先轻后畏,是勇而无刚者,不精(情)之甚

也。杜牧曰:料敌不精之甚。贾林曰:教令不能分明,士卒又非精练,如此之将,

先欲張暴伐人,众悖则惧也。至懦之极也。梅尧臣曰:先行乎严暴,后畏其众离,

训罚不精之极也。王皙曰:敌先行刻暴,后畏其众离,为将不精之甚也。何氏曰:

宽猛相济,精于将事也。张预曰:先轻敌,后畏人,或曰,先刻暴御下,后畏众叛

己,是用威行爱,不精之甚。故上文以数赏数罚而言也。


来委谢者,欲休息也。

杜佑曰:战未相伏而下,意气相委谢者,欲休息也。李筌曰:徐前而疾后日委谢。

杜牧曰:所以委质来谢,此乃势已穷,或有他故,必欲休息也。贾林曰:气委(婉)

而言谢者,欲求两解。梅尧臣曰:力屈欲休兵,委质以来谢。王皙曰:势不能久。

张预曰:以所亲爱委质来谢,是势力穷极,欲休兵息战也。


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

曹公曰:备奇伏也。孟氏曰:备有别应。杜佑曰:备奇伏也,此必有间谍也。李筌

曰:是军必有奇伏,须谨察之。杜牧曰:盛怒出陈,久不交刃,复不解去,有所待

也。当谨伺察之,恐有奇伏旁起也。梅尧臣曰:怒而来逆我,久而不接战,且又不

解去,必有奇伏以待我。此以上论敌情。张预曰:勇怒而来,既不合战,又不引退,

当密伺之,必有奇伏也。


兵非益多也。

曹公曰:权力均。一云兵非贵益多。贾林曰:不贵众击寡,所贵寡击众。王皙日:

皙谓权力均,足矣。不以多为益。張预曰:兵非增多于敌,谓权力均也。


惟无武进。

曹公曰:未见便也。贾林日:武不足专进,专进则暴。王皙曰:不可但恃武也。当

以计智料敌而行。张预曰:武,刚也。能用刚武以轻进,谓未见利也。


足以併力料敌取人而已。

曹公曰:厮养足也。李筌曰:兵众武,用力均,惟得人者胜也。杜牧曰:言我与敌

人兵力皆均,惟未能用武前进者,盖未得见其人也。但能于厮养之中,拣择其材,

亦足併力料敌而取胜,不假求于他也。陈皞曰:言我兵力不多于敌,又无利便可进,

不必他国乞师,但于厮养中併力取人,亦可破敌也。贾林曰:虽我勇武之力而轻进,

足以智谋料敌,併力而取敌人也。梅尧臣曰:武,继也,兵虽不足以继进,足以并

给役厮养之力,量敌而取胜也。王皙曰:皙谓善分合之变者,足以併力乘敌间,取

胜人而已。故虽厮养之辈可也,况精兵乎?曹说是也。张预曰:兵力既均,又未见

便,虽未足刚进,足以取人于厮养之中,以并兵合力,察敌而取胜。不必假他兵以

助己,故尉缭子日,天下助卒名为十万,其实不过数万,其兵来者,无不谓其将曰:

无为天下先战。此言助卒无益,不如己有兵法也。


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

杜佑曰:己无智虑,而外易人者,必为人所擒。杜牧曰:无有深谋远虑,但恃一夫

之勇,轻易不顾者,必为敌人所擒也。陈皞曰:惟犹独也。此言殊无远虑,但轻敌

者,必为其所擒,不独言其勇也。《左传》曰,蜂趸有毒,而况国乎?则小敌亦不

可轻。王皙曰:惟不能料敌,但以武进,则必为敌所擒。明患不在于不多也。张预

曰:不能料人反轻敌以武进,必为人所擒也。齐晋相攻,齐侯曰,吾姑灭此而朝食

(消灭此敌才吃早饭),不介马而驰之,为晋所败是也。


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也。

杜牧曰:恩信未洽,不可以刑罚齐之。梅尧臣曰:传上世德以至之,恩以亲之。恩

德未敷,罚则不服,故怨而难使。王皙曰:恩信非素浃洽于人,心未附也。张预曰:

骤居将帅之位,恩信未加于民,而遽以刑法齐之,则怒恚而难用。故田穰苴曰,臣

素卑贱,士卒未附,百姓不信。又伍参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是也。


卒以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也。

曹公曰:恩信巳洽,若无刑罚,则骄情难用也。梅尧臣曰:恩信既洽,刑法不行,

则骄不可用。王皙曰:所谓若骄子也。张预曰:恩信素洽,士心已附,刑罚宽缓,

则骄不可用也。


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

曹公曰:文,仁也;武,法也。李筌曰:文仁恩武威罚。杜牧曰:晏子举司马穰苴,

文能附众,武能威敌也。王皙日:吴起云,总文武者军之将,兼刚柔者兵之事也。


是谓必败。

杜牧曰:文武既行,必也取胜。梅尧臣曰:令以仁恩,齐以威刑,恩威并著,则能

必胜。张预曰:文恩以悦之,武威以肃之,恩爱相兼,故战必胜攻必取。或问曰:

巜书》云,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言先威也。孙武先爱何也?曰:书

之所称,仁人之兵也。王者之于民,恩德素厚,人心巳附,及其用之,唯患乎寡威

也。武之所陈,战国之兵也,霸者之于民,法令素酷,人心易离,及其用之,惟患

乎少恩也。


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通典御览作,令素行以教其人者也,令素行则人服)。

梅尧臣日:素,旧也,威令旧立,教乃听服。张预曰:将令素行,其民已信,教

而用之,人人听服。


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则民不服(通典御览作:令素不行则人不服)。

王皙曰:民不素教,难卒为用。何氏曰:人既失训,安得服教?


令素信著者(原本作素行者,故书当作信著者),与众相得也。

杜牧曰:素,先也。言为将居当无事之时,须恩信威令先著于人,然后对敌之时,

行令立法,人人信伏。韩信曰,我非素得拊循士大夫,所谓驱市人而战也。所以使

之背水,令其人人自战,以其非素受恩信威令之后也。陈皞曰:晋文公始入国,教

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此言欲令民不苟其生也。于是

出定襄王,此言示以事君之大义,入务利民,民怀生矣。又将用之,子犯曰,民未

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伐原以示之信。此言在往年伐原,不贪其利,而守其信,民

易资者,不求丰焉。此言人无贪诈也。明征其辞,公曰,可矣。子犯曰,民未知礼,

未生其恭。于是大蒐以示之礼。及战之时,少長有礼,其可用也。此五者,教人之

本也。夫令,要在先申,使人听之不惑;法,要在必行,使人守之,无轻信者也。

三令五申,示人不惑也。法令简当,议在必行,然后可以与众相得也。梅尧臣曰:

信服已久,何事不从?王皙曰:知此者,始可言其并力胜敌矣。張预曰:上以信使

民,民以信服上,是上下相得也。尉缭子曰,令之之法,小过无更,小疑无申。言

号令一出,不可反易,自非大过大疑,则不须更改申明,所以使民信也。诸葛亮与

魏军战,以寡对众,卒有当代(代,轮换)者,不留而遣之,曰,信不可失!于是

人人愿留一战,遂大败魏,是也。



        乙未年二月初

          2025.3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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