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家评注《孙子兵法》之十八
一一跋 孙宁撰
自去岁春至今夏，历时年余，十家评《孙子》方始集成。而所辑之文，仅为魏武帝曹 操“撰为略解＂并梁孟氏，唐李筌，杜牧，陈皞，贾林，宋梅圣俞，王晳，何延锡， 張预及杜牧之祖杜佑十一家，字斟句酌，发幽阐微，囊括春秋战国，先秦两汉，三国 晋唐之千年古战例，详加评注诠释之言。而孙星衍，郑友贤认为，杜佑每先引曹注， 下附己意，作《通典》引孙子语而训释之，其文即《通典》，实未注《孙子》，故云 “十家评注较为确切。今所传《孙子》十三篇，为孙武公手定。已故南开大学教授艾 跃进称，原文为六千零六十七字。
又据汉《艺文志》载，古《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图九卷。《史记正义》载：十三篇 为上卷，又有中、下二卷。巜隋经籍志》有孙子八阵图遗文一卷。唐代故书犹存。 晚唐著名诗人杜牧，对春秋战国时事所学甚博，他认为，孙武书数十万言，被魏武帝 曹孟德“惜其所得，删削繁冗，笔其精粹，自为新书，定为十三篇，因备注之。＂此 言应有来历。但郑友贤认为，十三篇“出于孙子手定，《史记》两称之”。这段文字 公案，我们看看汉末三国时，益州别驾张松出使许昌，丞相府主薄杨修以《孟德新书》 付阅。张松泛览一遍，讥为吾蜀中三尺小童皆知之，而后抑扬顿挫即兴背诵。《孙子》 在先秦两汉时为秘籍，非显贵名流莫能一睹！魏武得之，杂糅私意，窃为己出以欺世盗 名，或正符奸雄诈术心机！焉知张松谙熟此书，岂有六千言而能过目成诵者乎？ 鉴于此，我手边的毕以珣《孙子叙录》及近年所得之《孙子算经》与孙子定理，均未写 入《十家评注孙子兵法》之文中。盖其所涉百十种古籍，今已实难捜求。 《隋经籍志》载有孙子八阵图遗文一卷，《通志略》称八阵图一卷亡，又称有孙子牝 八变阵图一卷，二卷是否同为一书？亦难稽考。盖八阵图历代兵家鲜见运用，非上智 之人莫能识此阵！蜀汉丞相诸葛亮通晓其法，武侯经荆州入蜀时，在夔门垒石为阵， 称可敌十万雄兵！“功蓋三分国，名成八阵图”。三峡水库蓄水后，沉入江中，世传 尚有旱八阵，其阵按八卦布局，可演生八八六十四般变化，深微神妙，变幻莫测！武 侯将平生所学悉授与弟子姜维，姜维一世忠义，秉承武侯遗志匡扶汉室，直至以身殉 国，从此世间再无后继者！
孙子与孔子同生于春秋末期。孙子生于周灵王二十五年（前546年），孔子生于前551 年，年龄仅五岁之差，一为兵圣，一为文圣。 这个时代，“礼崩乐坏＂。孔子周游列国，厄于陈蔡，而后作《春秋》。孙子始成年， 猝遭齐国髙、国、田、鲍等八大夫家族争权之乱，避祸奔吴，而修《兵法》，即呈吴 王之十三篇。太史公“孙子膑脚，兵法修列”所指，是他的第六代裔孙，为齐威王军 师的孙膑所著兵法八十九篇，今佚，仅存《三十六计》于世。 这个时代，波谲云诡，春秋五霸日渐式微，战国七雄乘势崛起。史学家称为由奴隶制 向封建制过渡的社会大变革时代。诸子百家，荟萃一时。政局震荡，而军事斗争则是 政治斗争的最高表现形式，兵学应运而生！
孙子祖上三代从戎，祖父田书为齐将军，约在前546年至前545年间，率兵攻伐莒子国， 得莒国釐妇为内应，缒城破敌，齐景公因军功封于乐安，赐姓孙氏。得姓时年近五十。 其父孙憑为齐将有勇力。与田书同父异母之小弟，孙武之小爷田穰苴，因“文能附众， 武能威敌”，齐景公拜为大司马，著有《司马法》。其世代兵学渊源如此。其间，可 能是因为齐景公贤相晏婴亡故，穰苴被鲍氏，高昭子，国惠子诋毁，高、国两家为周 天子委派的监国之臣，穰苴被罢黜，疽发而卒于家中。孙武遭此变故，乃奔吴，经伍 子胥荐于吴王曰：孙武者，（齐奔）吴人也，精通韬略，有鬼神不测之机，天地包藏 之妙！乃以兵法十三篇干吴，吴王礼聘为客将军。与伍子胥联手，率三万吴军，破楚 军二十万众！前484年，吴国大定，吴王以孙武为首功，武不愿居官，归隐潜修兵法。 故后人盛赞： 有提十万之众而天下莫当者，齐桓公也。 有提七万之旅而天下无敌者，吴起也。 有提三万之师而天下无匹者，孙武也。 十三篇世称兵学圣典，兵家奉为圭臬！
两千四百多年后，毛泽东提出“人民战争＂军事思想体系，更使巜孙子》这部完备的 中国古典军事理论体系，融汇于人民战争思想体系之中，跃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何谓“人民战争＂？除了毛泽东，谁也定义不了！如同《道德经》开宗明义首句云： “道可道非常道＂。道，只可心悟，不可言传。人能悟道，意可通神！先贤谓之“自 渡渡人，自觉觉他”。当年朱毛红军初上井冈，浴血罗霄，兵不满二千，将不过数员， 蒋军以重兵五次围剿，徒叹奈何！十年后，国共合作，同御外侮，也仅编制为四万余 人。又十年后，国共再度分裂，装备精良的蒋军劲旅为430万众，朱毛麾下装备简陋的 人民子弟才127万。经三年鏖战，国军丧师失地，损兵折将达807万之多！而人民子弟 兵愈战愈强，三年间动员了支前一线民工总数超过870万！激战正酣时，平均每九名义 工为一名前线战士作后勤保障。军民关系水乳交融。渡江战役结束后，已拥有五百多 万雄师！无论是面对美援充足的几百万蒋军，还是穷凶极恶的十七国联军，毛泽东以 压倒一切的英雄气概，提出用正义战争消灭非正义战争，号召对于一切敢于来犯之敌， “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消灭之”！甚至，这句话还成为新中国第二任外交部长陈 毅元帅援引的“外交辞令”！
自古明君亲民，良将爱兵。从来知兵非好战。《春秋传》云：国之大事祀与戎。《孙 子》开篇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法者，心法 也。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善用之为天下利，不善用为天下害。可不慎欤？！
今人言《孙子》，多谬为曲解。从商者流，以“趋利＂二字将兵法商业化，庸俗化， 显系异端邪说也。孙子被后世尊为百代兵家之师，纵使言利，乃是国家利益。如同抗 美援朝之战，毛主席说，出兵利益极大，不出兵损失极大。一代兵圣，岂屑耿耿于商 贾之蝇头小利哉？ 有人将克劳塞维茨《战争论》捡来与《孙子》并论，除了显其崇洋媚外之态，岂能掩 饰其低俗浅薄无知之贱相？ 还有人动辄搬出国际惯例，与国际接轨之歪理，我们只知有中国先例，不知有国际惯 例，更不屑于与谁接轨！
世俗者谣传，《孙子》言之不纯，兵法就是金戈铁马，刀枪剑戟，率性杀戮，快意恩 仇而已，谬也！ 岂不闻黄帝“俢德振兵”，“习用干戈＂，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与蚩尤战于涿鹿之 野？尔后，“诸侯咸归，天下宾服。 《司马法》日：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 必危”！凡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孙子》之书，称为兵经，通三才五行，本乎仁义，佐以权谋。自古名将，用之则胜， 违之则败。其核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孙子武者，止戈为武。故以 战止战，战之可也。 毛泽东对帝国主义列强及其附庸的侵凌，提出人民战争，以战争求和平。
今天，我们潜心研读《孙子》，才豁然顿悟：无论是孙子“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是 毛主席的“人民战争＂思想，语境虽殊，大义则同。都是以圣人情怀，佛祖心肠论生 死存亡之道！悟得此道，斯臻境矣。 诗 曰 老夫七旬未得闲 案头文牍如小山。 武子天书存范本 兵学宝典称孤篇。 郁郁文采神来笔 字字珠玑圣哲言。 十家评注阐精义， 两千余载秘籍传。 常思圭臬人未识 虔心标辑静参禅。 莫负先祖殷切意 留与后世毓英贤。
乙已年四月下旬 2025.5月下旬 |